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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页(第1页)

纳兰君让不再问,君珂暗叫侥幸,偷偷看纳兰君让眼神,纳兰君让却没有望她,他出神地看着那处火光腾跃,看着欢呼歌乐的人影,看着星花烂漫横光飞she,静默不语,眼神里浮动着难言的qg绪。君珂以为他要说上几句羡慕什么的,平地上的喧闹更映衬这崇仁宫幽黯冷清,这孤寂的人,看着别人的热闹,就不会心有触动?谁知道纳兰君让望了半晌,低头喝一口酒,淡淡道:&ldo;升这么大火,闹这么厉害,万一被人改装混进去,被杀了都没人知道。&rdo;君珂气得一乐,觉得和这人真是没共同语言,她不乐意听见人家说尧羽卫不是,立即反唇相讥,&ldo;那是平地,四周连树木都被你砍光,一览无余,谁能不动声色就接近?何况他们选的那地势,也是那块位置里相对较高的一块;而他们看似在游乐,但还是有一部分人……&rdo;她说到这里突然警觉,立即闭嘴‐‐可不能把尧羽卫日常行事风格,都傻兮兮抖给这个敌我不明的人。纳兰君让转头看她一眼,突然道:&ldo;你很护着他们,他们是你什么人?&rdo;君珂沉默一瞬,远处烟花未散,在夜空呼啸升腾光芒变幻,她的脸气韵柔和,在变幻的星彩之下更觉得细而温暖,让人觉得四周的风也轻轻,月也静静,万物欢喜,而心底愉悦。在纳兰君让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君珂突然轻轻道:&ldo;朋友。&rdo;这两个字轻柔如风,出口时却似带着力度,像扔出了磁石,瞬间吸引了这世上所有契合的磁极。君珂出口这两个字时,心里也重了重,暖了暖。是的,朋友,这异世弱rouqiáng食,qiáng权至上。她原以为在这里注定孤凉,除了去拼命找自己的朋友,再也不会有自己的朋友,然而世事如此变化瞬息,未及一年,她真的将这两个字,说出了口。这是幸福,不是么?君珂笑起来,眼角弯弯。纳兰君让的手,忽然颤了颤。他见过君珂发怒、冷漠、恶搞,嘲笑,诸般种种表qg,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纯净挚诚,眸瞳里金光一闪,似要亮到人心底。这样的笑,和刚才那句回答,忽然让他不舒服,想要杀杀这满溢的欢喜。&ldo;我不喜欢烟花。&rdo;他鬼使神差,突然开口。君珂笑意未去偏过头,并不生气,还摆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嗯,这人一定很久没有和人说过心事,瞧这语气生涩的,姑娘心qg好,借个听众你。&ldo;姚德妃死于烟花下,那年正是元宵,皇祖父携众皇子宫眷上城楼与民同乐。&rdo;纳兰君让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ldo;当时其余人都在帷幕之后,皇祖父带领我父亲和姚德妃在门楼上观看底下游龙灯,父亲立于皇祖父右侧,德妃因为皇后抱病,代皇后位置,立皇祖父左侧。本来站得好好的,不知怎的父亲要下城楼去听燕京提督汇报当晚布防事宜,姚德妃正在此时转身为皇祖父奉茶,两人相撞,德妃跌倒,父亲将她扶了起来,慌乱之中竟然德妃站到了陛下右侧。&rdo;&ldo;然后呢?&rdo;君珂听得出神,心想换个位置也能搞出幺蛾子?又想这家伙到现在都没自我介绍身份,不过听这口气,皇太孙?&ldo;然后父亲离开,德妃也没发觉。&rdo;纳兰君让默然半晌接着道,&ldo;她倚着栏杆,看见一盏梅花灯特别jg致,忍不住微微探身去看,就这么一探身,一道烟火平地而起,霎那间皇城烟华,人人仰首,等皇祖父赞叹回首正要和姚德妃说话时,发现她已经倒在地下,额头一支短箭,正中眉心。&rdo;君珂叹了口气,心想皇家生死,果然从来都是很简单的事。&ldo;皇祖父当然震怒,此时才发现太子不在,而德妃站了太子位置,换句话说,被刺杀的原本应该是太子?德妃不过是代太子而死?为此皇祖父还认为父亲受了惊吓,好生对他抚慰。然而没过几天,朝中就流传了另一个说法,说当时皇祖父那位置,在太子和德妃一撞后,也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一箭,原本是应该she向皇祖父的,只是德妃贪看花灯,探身出去做了挡箭牌而已,而当晚京城防卫,是我父亲连同兵部和燕京府,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布置的,一切由我父亲负责。那些人说,如果不是太子安排,谁能在那样固若金汤的防备中,飞箭向城楼?&rdo;&ldo;更糟的是,被杀的姚德妃,是姜太后的远房侄女,皇三子的亲生母妃,极得陛下宠爱,和病弱的沈皇后向来水火不容。宫中说法,皇后病弱,德妃独大,就在等皇后什么时候病死好问鼎中宫,如今德妃的死和太子有牵扯,都说太子是想一箭双雕,在为他母后去除劲敌,故布迷阵,让人以为原本被刺杀的应该是他,好在将来得手后摆脱gān系。&rdo;&ldo;然后呢?&rdo;纳兰君让依旧没什么qg绪,&ldo;皇祖父震怒,父亲体弱,吓得重病一场,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到处都风传着太子将要被废,东宫人人自危,我当时三岁,每晚都要被叫起来,换个地方睡觉,我母妃jg神紧张,抱着我赤脚满宫奔走,觉得哪里都睡不安稳,经常这么一奔,就是一整夜。&rdo;君珂抿酒的动作,突然停了停。三岁孩子,在紧张惶恐的低气压里生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噩耗降临,将惊恐的黑色笼罩在他头顶。每夜每夜,他都会被惊惶的宫人和母亲抱起,在空寂清冷的东宫里急促地奔跑,赤脚踏在空旷的回廊之上,染了尘灰的丝带长长地拖曳在身后,他在那样晃动的怀抱里,茫然睁大黝黑的眼睛。这是一种怎样的刻骨铭心的黑色记忆。黑色的不是恐惧本身,而是恐惧存在那时段,无力拯救被动等待的压抑。&ldo;后来我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rdo;纳兰君让还是不看她,将壶中酒慢慢喝了燕京最弱小鸟武威侯是开国名将之后,这一代的侯爷尚了安昌长公主,在朝中不领职司,但因为长公主和陛下关系不错,陛下幼年曾得长公主护持,所以武威侯府向来很受朝廷照拂,家门清贵又不涉实职,不牵扯各类党派之争,在京中便显得地位超然,和谁都能走得来,谁也卖几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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