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歪道,想再扳回来实属不易,纪氏彻底冷了心肺,眼着这一子一女才是她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抱了明潼:&ldo;再不许管了,总有人收拾,你只管点你自己的东西。&rdo;颜连章因着这回事,倒觉得对不住纪氏,还得烦着纪氏往赵家程家去说合,他那洋货铺子原已经给了纪氏的,这回又拿出银票来:&ldo;六丫头的嫁妆也该办起来了,嫁回你娘家去的,总得风风光光。&rdo;说是办嫁,可一出手就又是三万两,纪氏捏着银票都心头一跳,她知道这是丈夫补偿她的,却还是忍不住劝说:&ldo;老爷且悠着些,岂知外头没有另一个娇娘。&rdo;颜连章冲她一笑:&ldo;不怕,咱们上头有人撑天。&rdo;他这些个银子,不过是添头,那一位拿的才是大头,我且对你说,这回退下来,下一任只怕要落到江洲府去了。&rdo;他得意洋洋翘了脚,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来:&ldo;织,造。&rdo;纪氏跟着心头一阵跳,到这态势了,倒指望他能跌个跟头,一家子都指着他过活,可再由得他这样下去,跌下来也是早晚的事,蹙得一双眉毛:&ldo;这可怎办?四丫头五丫头的事儿且得定下了,还有澄哥儿,说亲到放定,一件件总得缓着来。&rdo;&ldo;那头便没好亲事了?也罢,你把澄哥儿的定下就是,那两个丫头,我且再看看。&rdo;纪氏心头一跳,程家这样家风正的,再往哪里去寻,只这时候不好再去触他,先把娇娘的事办妥当了,再图其它。颜连章这几日差不多把外宅摆得个空,鸨儿原就怵他,他说失得两枚船引,是叫娇娘摸了去,鸨儿瘫在地上差点儿起不来,统共一年才只有多少,又不是千儿八百的一时觉察不出,去岁加过一回,也不过了一年百枚,她倒好,一下子就拿去两枚。鸨儿横央竖告,只求颜连章放过她一回,颜连章迫得她吐出许多钱钞出来,说要送娇娘见官,鸨儿自带了女儿赶紧往外地赁房子去,一家子搬得空了,带出去的东西,一样样的查看,连着月事带子,都拆开来看。这番查捡,不独鸨儿信了,连着别家也信了,暗地里啐得娇娘一口,各家关得门去,颜连章纵为笑谈也得把那东西寻出。一块块青砖地的摸,却还是没寻着,他失得耐性,等回家想着把娇娘拉出去,到城外头寻个地方办了,纪氏却对他道:&ldo;她怕是有了身子,老爷去看看罢。&rdo;颜连章听见这一句,却不以为意,挥了手道:&ldo;也不必你的人,你只管叫人收拾了东西,便说送她到城外去安胎,我来办。&rdo;纪氏打了个抖,手心冒汗,湿得握不住杯子,已经深秋了,身上却一时热一时冷,掌手烫得直冒火,头皮一层层的发麻,知道丈夫说的这个办是什么意思,把牙一咬,叹道:&ldo;送出城也是好的,可要备养娘嬷嬷?&rdo;颜连章原还在吃茶,把眼儿一抬,似笑非笑的睨了纪氏一眼:&ldo;你不须管了。&rdo;纪氏还蹙得眉头:&ldo;这孩子上不得族谱。&rdo;&ldo;我知道。&rdo;颜连章淡淡一句,倒有兴致说起吃的来:&ldo;上回那个野鸡肝儿我吃着不错,叫厨房里爆个肝儿来,炸得苏些。&rdo;纪氏早在头一句就明白颜连章的意思了,可她还忍不住出声相问,不论是真是假,他脸上半点儿顾惜都不曾有,纪氏也知那不过是一个妓子,这妓子便是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可她却还是心底一凉,听见丈夫要炸肝儿吃,扭过身子不去看他,借着续茶的动作深吸一口气:&ldo;老爷倒会挑,庄头上才刚送了鸡鸭来。&rdo;娇娘那头自有喜姑姑去办,告诉她去城外头养胎,再造个身份好进颜家,娇娘自以为得计,还说那东西就是她最要紧的嫁妆,带得翠儿收拾了东西坐上大车,出了城去。过得几日,颜连章拿回个包袱来,拿油布儿紧紧裹着,伸手一抹一手绿苔,他把东西交给了纪氏:&ldo;你仔细收着罢。&rdo;纪氏知道这东西是什么,除开包袱,里头还有一张身契,摆在桌上久久不伸手,收回目光冲颜连章笑一笑:&ldo;老爷今儿是不是还吃爆肝?&rdo;颜连章砸砸嘴儿:&ldo;炸得苏些。&rdo;☆、木樨香茶〔捉)那本帐册,纪氏锁得牢牢的,压得死死的,除了夫妻二人,再无人知道,拿了娇娘的身契交给乐姑姑,让姑姑记在册上,接着又从帐房里支得十两银子,发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