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张薰羽松开抓着顾沉衣袖的手,又重复了一句。
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必须说清楚,尤其是感情的事情,顾沉这样好这样温柔的人,不应该被继续蹉跎下去。
“真是无情的女孩。”顾沉似叹非叹,眼里又是一片干净的温柔了。
但谁说无情的人不是最重情的呢?因为重情因为念旧,所以才会对其他人无情,原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张薰羽跟在顾沉的身后,一步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晚安。”在张薰羽道了晚安要进病房的时候,半合的门忽然被顾沉抵开。
走廊的光线从顾沉和门之间的缝隙透进来,在顾沉周身镀上一层浅白的光,美好的不像话。
阴影里顾沉的手抵在门上,低下头来凑近张薰羽的耳边:“小薰,如果哪一天你想要找谁和你一起照顾孩子了,请优先考虑我。”
大概是顾沉离得太近,话里的意图又太明显,张薰羽只觉得自己的脑中轰然炸开,耳边只剩下一片轰鸣。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从顾沉的口中听见这样的话,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也根本不能够给回应。
张薰羽只能慌张的又道了一声晚安,然后猛地把门关上。
小薰果然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啊……
顾沉自嘲的笑了笑,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小薰不愿意接受是小薰的选择,他选择怎样对待小薰也是他的选择,他只要继续遵从自己的选择做下去就可以了。
我会陪着你,你不愿意让我为你遮风避雨,但不管怎样至少让我和你并肩而立,让我有和你去共同的面对一些事情的资格,这样就足够了。
顾沉的手贴在门上,仿佛是在感受门上残留下来的温度,良久才转身离开。
但直到顾沉转身离开,张薰羽依旧没有离开门后,后背贴着门滑下来,抱着双膝蜷缩在一片模糊的黑里。
她不能否认,她慌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当顾沉抵着门低头这样说的时候,她眼前看见的不是顾沉,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明知道应该遗忘,但在心上怎么剥除都剥除不了的人。
顾沉喂她东西的时候她会想起在她绝食的时候那个人喂她吃东西的样子,顾沉温柔的时候她会想起那个人温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顾沉的手抚上她的头的时候她会想起那个人摸她的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明明是这么不相像的两个人,但顾沉却总是这么轻易的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所以对顾沉所有的好她都觉得亏欠,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要以顾沉想要的方式去回应顾沉,每次只要稍微动一动这样的念头,就会有一张淡漠的脸从眼前划过,让她失尽所有的想法和言语。
易千率,既然你已经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为什么不从我的眼前也彻底消失干净呢?你所带给我的折磨已经够多了,非要再继续这样折磨下去吗?
张薰羽埋在双膝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扶着门站起身,脸上是狼藉的一片,有些发麻的脚步子也迈的很缓慢。
易千率,我是真的不想再想起你了,因为每次想起你的时候,张薰羽都变得很不想张薰羽。
我是真的想忘了。
张薰羽把自己摔在**上,看着窗外一片墨浓的夜色,再一次推算了一下中国现在的时间,才卷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叫醒张薰羽的不是生物钟,也不是早晨骤亮的光线,而是手背上隐约传来的湿润感。
温暖的湿润感,闲散的有一下没一下,像是什么东西在舔舐着她的手背。
张薰羽的眉头蹙了一下,缓慢的睁开一线眼。
“喵——”拉长了的一声猫叫,张薰羽只能看见一团白色从**边直接扑到她的身上,两只手交叠着搭在她的锁骨间,一颗脑袋在张薰羽的下颚亲昵的蹭来蹭去。
张薰羽还有些困意,睁开了一线眼看见是一只猫之后又闭上,反正原本也不讨厌猫,也就任由猫咪在她身上磨来蹭去了。
等到最后一点睡意也被猫磨干净之后,张薰羽终于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抓着猫坐起来。
张薰羽的头脑因为刚刚醒过来还有些沉滞,缓了很久才认清眼前的猫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苏格兰折耳猫,只在尾巴的部位有一圈灰色。
很眼熟的一只猫,对她也很亲昵,软软的叫了一声继续蹭着张薰羽的手心。
张薰羽的眼瞬间睁大,抓着折耳猫举到眼前,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只久违了的小东西:“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