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念在你们作恶不深,手上染血不多,故而饶过你们。”
清原深吸口气,说道:“但我确是想得差了,你们剪径劫道,走上歧途,已是心生恶念,哪怕当日杀孽不重,可走上这条歧路,若无归正,血债也必定日渐加重。那日未有杀尽你们,反倒在这些日子之中,让你们害了许多无辜之人。正所谓除恶不尽,是为大恶,此错在我……”
他莫名想到了当日用言语打破玄策法师的时候。
那日的言语,今日已是成真。
唯一稍微好些的是,这些贼匪终究比不得那御兽宗余孽,其杀孽之重,也不可与之相比。
“仙长……”那少年陡然跪下,不断磕头,泪流满面,“我年纪尚小,你饶过我罢……我今后还能改正,我日后必定弃恶从善。”
“我曾放过你们,但你们依然不知悔改,又害了许多人。至于你,当日我已将你一言一语,尽数听入耳中,你年纪虽小,杀人如麻,留你不得。你们……”
在这许多人惊恐的神色之中,便听清原轻叹着说了一声,“上路罢……”
……
有火焰莫名升起。
整个营寨,烧成一地灰烬。
过了许久许久。
火焰尘烟冒起,冲上云霄。
遥遥有一批人见得,各自面面相觑。
领头之人,赫然是景秀县的知县,何沪何大人。
他知晓近日景秀县来了一批贼盗,才上奏朝廷,请下一队兵马,乃是大将军邓隐麾下的一队精兵,共六十余人。
今日正是率军搜山,哪知山高林密,却是寻不到那群贼匪所在。
直到火焰尘烟冲霄而上,方知位置。
“那边……”
何沪等人赶到营寨时,一切都已烧成灰烬,他当即讶然道:“怎么会出现变故?”
当头的将领,身材魁梧,蓄着黑须,人已年过半百,他是落越郡那位方将军麾下的一员百夫长,也算身经百战,在蜀国葛相攻伐南梁时,便已在军中。
寻常兵将,或许对修道之人并不知悉,又或是一知半解,但他则深知修道之人的变化。
“只有一个人。”
百夫长沉声道:“是修行中人,且已凝就法意,方能施展出道术来,毁去这里。”
何沪虽然未有见过修道人,但他熟读诗书,亦是知晓,当即脸色微沉,哼道:“修道之人又如何?神仙下界,逢了人间真命天子,也须躬身拜倒,纵然他是神仙中人,也不能践踏大梁律法!这些人即便该死,也应死于律法刑罚之中,不应被他所杀!侠以武犯禁,此人虽是修行人,行事之可憎,亦是与武人无异!”
那百夫长偏头看了他一眼,稍微有些侧目。
他原以为这只是个当官的书生,却未想到,此人竟有一身凛然之气。
“说得好。”百夫长笑道:“如此,我也便帮你一把。”
何沪稍显惊讶,看他一眼,方自惊醒,施礼道:“多些将军。”
“何必谢我?”
百夫长握紧了手中的刀,说道:“此人若非梁国之人,自是该杀,而是梁国之人,哼,既有本事,又不入军,亦是当杀!”
何沪稍显迟疑,问道:“只是……”
百夫长看出了他的惊异,当即笑道:“你看我这几十个弟兄,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战场杀敌,身具杀气,鬼神都不敢近身!他区区一个修道之人,只要不是上人,面对我等众弟兄的杀气,也只能把法意冲散,任我等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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