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夜冥空转过头。
“对,我问过他名字的,错不了。”成庆言语强硬,“好像是齐国灭了,天下一统了,他要来这里……祭奠?”
夜冥空心里一想,对啊,当初若非离开封印转投嬴政,为的不就是华夏一统的夙愿吗,齐灭则意味着天下归一,若非追求多年的心愿了却,他确实该来这里祭奠亡灵,以求宽慰。
其实他心里还是一直有封印的,只是他的选择不知道其余同窗接不接受。
“那天我跟他说了你去找寒过报仇的事,他听了后挺触动的,跪在这里哭了好久。”
“我看得出,他也是很难过的。”成庆末了补了一句。
“唉……”
回忆涌上,夜冥空轻声叹息,他和若非原本最亲最近,在封印基本是形影不离,有什么也都会想着彼此。可惜后来,两个人的选择差异太大了,两个人的倾慕又太过一致了。
这么多年,有无数个不眠的夜,夜冥空望着天空上的轻云一片,想对若非说一声感谢,再说一句对不起。然而时光流转岁月巧合,夜冥空自始至终也没能亲口对若非说出这些话,直到后来哪怕再次相遇,发现也已经过了说这些话的时机。最终,也只能望着悠悠长夜,为他鞠起一把相思的月光,一饮而尽。
“我想,再见一次若非。”夜冥空喃喃自语。
成庆听后先是一愣,继而高声回应:“可以啊,他就在咸阳,走之前他跟我说的,如果我日后有难处,就到咸阳找他。”
“呐。”成庆在衣服里翻出一方黑色木坠,夜冥空搭眼一瞧,是一块看不出级别的秦国令牌。
“好,”夜冥空欣慰笑笑,“正好……我也要去咸阳。”
下一个卯辰起,夜冥空和成庆顺风西进,夜宿星辰日行暖阳。夜冥空难得的饶有兴致,想看一看他曾经以为的列国中原,也补一补曾经错失的美好风景,一路上走走停停,偶尔看得黔民安生,夜冥空心里欣然慨叹,又或者路过一处农家耕地,望着成片的熟麦沉沉,也跟着逗起地里的孩童儿,一起欢闹嬉笑。
等真正踏进秦国腹地,离行装南下已有月余之久,此刻连路风吹来,都有了一种初夏的味道。兴许是最后的都值得眷恋,夜冥空内心很是珍惜眼下这刻,因为他知道这些平淡的经历,这次过了可能就永远没有第二次了。
几日前成庆曾先与若非相见,将约见的地方定在了不远处的渭南城西,此时夜冥空和成庆打马踏行在一处空山高地上,路过了一片禾黍麦田,灰黄的秸秆棕黄的麦穗连天一片,似千万种招摇千万种呐喊,在风的吹荡下层层浪涌。
夜冥空对着茫茫远处深深吸气,他闻到了那股记忆中青麦的涩香,感叹着所有这些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两个人继续走马,从山石高台上悠悠往下,此时夕阳斜下,暮霭方深,远处天边的一道道彩霞仿佛也跟着他们般,一时一变,
突然,夜冥空注意到脚下麦田有一处身影,细小微浅但仍可以辨别,那身形,那动作,那熟悉,夜冥空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这人分明就是……燕零雪!
“零雪。”夜冥空眨了眨眼睛,他看向成庆,又看向燕零雪。
这不是幻觉,这是零雪!零雪还活着!
“零雪……”
夜冥空突然就发疯般往前跑去,他边往前奔跑边回头左看,他努力的向前奔跑,努力的向左回头。看着远边的斜阳,他突然看到希望,仿佛只要他跑的够快,斜阳就不会落下,只要他跑的够快,燕零雪就能在自己身边。
突然,夜冥空止住脚步了,他在那处麦田,又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是若非,夜冥空努力盯着看着,他看到燕零雪一路地在前面蹦着、跳着,欢快洒脱地像极了一只轻燕,他也能感觉到若非就这样在她的身后看着、笑着,一步一跟。两个人穿梭在麦田里时隐时现有说有笑,燕零雪看上去可爱极了,看上去很是开心。
夜冥空就忽然觉得,这么两个人看上去很是般配。仿佛一瞬间就看开了,他脸上轻微笑笑,知道自己以后的路,知道自己何谓成全。
成庆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夜冥空看到的,此时却也只能看着夜冥空,无奈沉默着,想去安慰却又不知到底该说啥。
等到三日后当他们真正见面时,夜冥空早也已将这一幕封存心底,闭口不言。
“夜冥空,你还活着,太好了!”
若非,燕零雪,夜冥空,成庆,四个人来到相约的地点,看到彼此的那一刻,大家都有很多话说,可看到彼此的人,竟突然陷入了一种冷凝。直到若非向前,站到夜冥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