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严守各向,又是如此对决,其他人根本插不得手!”无邪音色一变,有种阴阳怪气。
“寒过确是夜冥空杀死,这点铁定无疑。”无终当下断言,他曾仔细检查过寒过的尸体,其多处伤口,都是拜冰凌所致,而四下都已被星辰守死,不可能再有人卷入战局还能一连瞒过星辰四大高手,“关键是,如此虚耗后,他是如何走掉的。”
无姬双眼低沉,冷冰冰看起无终:“你怀疑我。”
“我可没这样说。”无终转过视线,“我只是觉得事情实在太不寻常。”
无邪搭眼看了下无姬的手臂,没有说话。
“又或者,他一开始根本没走。”声音出自一直隐匿的黑色斗篷里,“当我们等不及开始围聚时,他正好得空。”
“嗯……”无邪看向无终,“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那首领那边怎么交待?”
他们四人都知道首领其人,此次星辰四人齐出,如此阵势都未能完成任务,他们真不知道这会意味着什么。
“我们先去找无极。”四人一阵沉寂。
“时至今日,我才意识到我们犯下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无终转身望着远处,他隐然觉得,这个错误可能会遗患终生。
临淄城破后,秦王以爵禄诱降,齐王田建听从秦使之命,来到所谓的百里封邑,不成想却是一座种满了松柏的小山土丘,深感悲凉的田建终于醒悟,怆然涕下呼天抢地,最后仅存的王族遗风临终发迹,为求体颜竟活活饿死在千松万柏间。
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齐王死后,齐国的遗老遗少们为其作歌一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自此,齐国彻底覆亡,六国躲匿临淄的流亡世族被尽皆举发,一时间临淄城乱,六国无后。
而嬴秦,在相继灭亡了韩、赵、魏、楚、燕、齐之后,终于迎来了它流传千古的天下一统,从前的陇西弱秦,如今也终于开启了它全新的时代——大秦帝国!
这一年,是公元前221年,秦王政二十六年,嬴政时年三十九岁。这一年,六国覆灭,天下始一,历史之洪流隆隆转过了一座雄峻高峰,骤然涌向了开阔的芒芒平野,荡开浩浩之势,开始了一次空前绝古的滚滚向东!
远山雾霭风岚,有阵阵涛声依旧,分不清是山脚下的流水还是山林中的风穿,薄雾轻盈萦绕,时而变换了彼此薄厚。
夜冥空远望站立,眼下零星散落几株针松,交映着光秃灰蒙的枯树轮廓,彼此林立彼此搀扶。
脚踩枯黄的连叶枝蔓,夜冥空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再次抬头,刚才山前的雾霭,已又悄悄换了模样。
与寒过一战后,夜冥空便独自一人躲到了这座深山莽林中。来时,他带了两柄剑,一柄封饮蓝泓,一柄九麟阁段。
严格说来,封饮蓝泓已称不上是一柄剑,要称也只能称作一柄断剑。
至于九麟阁段,这原本是属于封印的剑,注入了师尊心血,凝聚了流水的有情。
月余之久,夜冥空就在这大山上卯时苏醒、亥时起睡,他竟真有些习惯了这样的晨沐清风、夜宿星辰。山里霜寒,格外的冷,夜冥空也唯有在如此清冷下才能保持住这仅存的一分清醒,犹如死过一般的人,断了念想。
忽然一阵清风撩过,夜冥空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切该是时候结束了,要面对的总要面对。夜冥空拿起九麟阁段,“呛”的一声剑刃出鞘七寸,一道凌寒烈光映在了夜冥空双眉之间,繁华落尽,夜冥空只剩了这一个想法。
这柄剑的,归宿,即使,自己不太想这样选择。拿定主意后,夜冥空起身,终于开始向山下走去。
久在云端,不谙天下世事,夜冥空逃离的这段日子里,山下的景象已全然变了模样,如今脚踩山石他放眼望去,竟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美。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路边小草已匆匆冒出叶芽,野花也开始竞相开放,在绿色的土地上点满一朵朵白黄色的小花。
迎春,夜冥空吸了一口气,春天来了。
望着辽远一片、点缀绿株的庄农土地,夜冥空就想起了自己曾在辽东勘察农作的场景。当时自己刚离开封印谷,久学文武不懂农家诸器,还是重之千韶他们带上的自己,那日出行,冰宫的几位雪姬也在,众人随意的在辽南旷野上随性走着,偶遇到稀疏一片的野生兰花,铺夹在绿草与棕土之间。
然后一行人就说着这里的景象如何变化如何富美,初春时你会看到绿茵一片,盛夏时可能就是蓝紫兰花,而到了冬季,就几乎全是白茫冬雪。夜冥空的耳边就突然回响起了燕零雪声细音高的那句“覆盖草的是兰,覆盖兰的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