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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当然，&rdo;安娜说，&ldo;你不应该讨论政治。&rdo;

&ldo;当政治脱不了干系的时候，为什么不讨论呢？&rdo;

&ldo;因为你不会讨论政治。&rdo;摩莉说，&ldo;你只会照搬从报纸上得来的口号。&rdo;

&ldo;我可不可以这样说：两年前还看得见你和安娜忙进忙出，参加这个会，组织那个会……&rdo;

&ldo;我根本不是那样。&rdo;安娜说。

&ldo;别回避事实了。摩莉确实就是那个样。现在又怎么样了呢？俄国已经失势，那些同志们如今又有什么用处呢？据我所知，他们中大多数的人已精神崩溃，或者正在大把大把地捞钱。&rdo;

&ldo;问题的关键是，&rdo;安娜说，&ldo;社会主义在我们国家还不成气候。&rdo;&ldo;其他地方也是。&rdo;

&ldo;好了。如果你是说汤姆的一大不幸是他被培养成了社会主义者，而做一个社会主义者就不会有安宁的日子‐‐‐当然，我们都同意这一点。&rdo;

&ldo;你这&lso;我们&rso;指的是保皇派还是社会主义者？还是仅仅指安娜和摩莉？&rdo;

自由女性1（10）

&ldo;就这次争论的立场而言，是社会主义者。&rdo;安娜说。&ldo;两年前你们不是改变立场了吗？&rdo;

&ldo;还没有。这是一个如何看待生活的问题。&rdo;

&ldo;你们是不是要我相信，你们那种属于无政府主义的对待生活的方式，就我所能理解的，属于社会主义呢？&rdo;

安娜看了看摩莉；摩莉一直在微微地摇头，但被理查看见了，他说：&ldo;在孩子面前别讨论这种事，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使我感到震惊的是你的傲慢自大。这种态度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呢，摩莉？你是个什么人呢？最近你在《丘比特的翅膀》这部名剧中扮演过一个角色吧。&rdo;

&ldo;我们二流演员无法选择剧本。再说，我已经到处漂泊了一年，没有赚到钱，我落魄了。&rdo;

&ldo;那么，你那种自信是从到处漂泊中获得的吧？它肯定不是从你做的工作中得来的。&rdo;

&ldo;别再说了，&rdo;安娜说，&ldo;我是主席‐‐‐此番讨论到此结束。我们现在要谈的是汤姆。&rdo;

摩莉不理睬安娜，回击理查说：&ldo;你说的话可能是对的，也可能不对。但你的傲慢自大又是从何而来呢？我不想让汤姆成为一个商人。你就别宣扬你的那套人生观了。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商人，不是吗？这还是你自己说过的呢。别装蒜了，理查，你过去不是经常上我这儿来，坐在那里说你的生活多么空虚而愚昧吗？&rdo;

安娜即刻作出警告，摩莉却耸耸肩膀继续说下去：&ldo;不错，我这人说话不圆滑。我为什么要圆滑呢？理查说我的生活没有什么意义，我很同意他的说法，但他自己的生活如何呢？你的可怜的马莉恩活得像个家庭主妇，或者说像个女主人，但从来不像一个人。你的孩子一个个被你送进了贵族学校，仅仅因为你想这样做，他们自己并无任何选择。你做的事那么愚昧，无聊，为什么我非得受你的影响不可呢？&rdo;

&ldo;我看得出，你们两人事先都商量好了。&rdo;理查说，一边怀着敌意朝安娜看了一眼。

&ldo;不，我们没有商量过，&rdo;安娜说，&ldo;但这许多年以来我们也确实无话不谈。最近我们就一直在讨论汤姆的事。他来看望过我，我告诉他应该去看看你，试试他是否能承担某些需要专业知识的工作，但不是经商，光经商是愚蠢的，而应做点有意义的工作，如联合国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的什么工作。通过你的关系他进得去，是不是？&rdo;

&ldo;是的，他进得去。&rdo;

&ldo;他自己怎么说，安娜？&rdo;

&ldo;他说他想一个人考虑考虑。为什么不可以由他自己考虑考虑呢？他已经二十岁了。如果他自己想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应该让他思考思考人生并亲身去体验体验呢？我们为什么要恐吓他呢？&rdo;&ldo;麻烦的是，汤姆从来也没有受过什么恐吓。&rdo;理查说。&ldo;谢谢你。&rdo;摩莉说。

&ldo;他没有任何目标。摩莉只是放任自由，好像他一直就是个大人。什么自由啦，自己拿主意啦，我不打算给你施加任何压力啦，等等。这一切你觉得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与此同时，还有那些同志啦，纪律啦，自我牺牲啦，向权威磕头啦……&rdo;

&ldo;你必须做的就是，&rdo;摩莉说，&ldo;在你那里找一份差事，只要不是股票推销、商品促销或赚钱什么的就行。看看你能不能找一份有意义的工作，然后说给汤姆听，让他自己去决定。&rdo;

理查扭动着裹在过黄过紧的衬衫里的身子，脸已气得发红，双手捧住盛有威士忌的杯子，一边不停地转动它，眼睛朝杯子里看。&ldo;谢谢，&rdo;他终于说，&ldo;我会这样去做的。&rdo;他说话的口气十分固执而自信，表明他早已打定主意给他的儿子提供什么样的工作。安娜和摩莉抬起眼睛相互看了看，知道这次谈话又像往常一样白费口舌了。理查直视着她俩说：&ldo;你们两人实在太天真了。&rdo;&ldo;是指生意上吗？&rdo;摩莉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

&ldo;是指大生意上。&rdo;安娜轻声说。她觉得很有趣，在跟理查的交谈中，她惊奇地发现他具有某种权威，但这在她看来并没有使他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相反的，他反而似乎在万能的金钱的映衬下变得渺小了。而她之所以更喜欢摩莉，也正因为她一点也不尊重这个曾经做过她的丈夫、如今实际上已是这个国家的金融寡头之一的男人。

自由女性1（11）

&ldo;哦哦。&rdo;摩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ldo;非常大的生意上。&rdo;安娜笑着说，极力想让摩莉接口这个话题。但这位女演员不予理睬，而是以她特有的姿态十分夸张地耸了耸肩膀，一双白嫩的手大大咧咧地摊开，手掌朝上，直到搁上她的膝盖。

&ldo;过一会我再跟她说说。&rdo;安娜对理查说，&ldo;至少想办法说服她。&rdo;&ldo;你们在说什么？&rdo;摩莉问。

&ldo;这没有用的，&rdo;理查以讥嘲的口吻满怀怨恨地说，&ldo;这些年来她甚至连过问一下的兴趣都没有，这你知道吗？&rdo;

&ldo;你付了汤姆的学费，我所要求你做到的也仅此而已。&rdo;

&ldo;这些年你总是在公众面前宣扬理查是一个有进取心的小商人，就像一个出身低微的杂货商。&rdo;安娜说，&ldo;结果呢，他一直就是个商界大亨。这是真的。一个大人物。一个我们不得不憎恨的人‐‐‐原则上。&rdo;安娜笑着补充说。

&ldo;真的吗？&rdo;摩莉兴致勃勃地说，装出甚感意外的样子看着她的前夫，好像这个普普通通的‐‐‐就她所了解的‐‐‐并不那么聪明的男人居然会有什么出息简直是匪夷所思。安娜看出了她的意思‐‐‐那也是她的想法‐‐‐于是笑了起来。&ldo;我的天！&rdo;理查说，&ldo;跟你们两人说话就像跟两个野蛮人说话一样。&rdo;&ldo;是吗？&rdo;摩莉说，&ldo;我们也应该出出风头吧？你甚至还不是靠自己发家的呢。你只是继承家业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