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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一拒而不纳。赵兼无法，只得老实回复赵姬。赵姬怨恨交集，自缢而亡。及至高帝知道，已经很久了。高帝见子思母，倒也记起前情，便将此子留入后宫，扶养长成，出为淮南王，这就是刘长的出身来历。

刘长到了淮南之后，即把母舅赵兼迎至。谈起亡母之事，始知母氏惨死，乃是审食其所误。每思杀死审食其，以报母仇，只因没有机会，因循至今。那时已是文帝三年，遂借入觐为由，径见文帝。又见文帝手足情深，宠爱备至，暗想此时若不杀死审食其，再待何时。有一天，可巧是审食其的五十寿诞，文官武将，贺寿的塞满了一堂。审食其当时接待众官之后，入内再开家宴，妻妾团坐，大乐特乐。他有一位最宠爱的姬人，名叫过天星，此人乃是吕太后宫中过宫人之女，其父为谁，无由考究。有人说：&ldo;就是审食其与过氏勾搭，生下天星的。&rdo;那时审食其正在吕太后得宠的时候，所有宫人，谁不与他接近。一接而孕，不可胜数，此等孽报，也是应有之事。天星长大，吕后已死，审食其便将她作为爱姬。头一年，已经生下一子，审食其爱她母子，自然加人一等。这天天星就在酒筵之上，奉承审食其道：&ldo;相爷生性忠厚，每次遇难成祥。今天喜值大庆，真可称得福寿双全的了！&rdo;说着，忙花枝招展地敬上一杯。审食其边接了酒杯，边掀髯大笑，说道：&ldo;福寿二字，本是难得。

我的福字呢，自然还不敢承认，独有这个寿字，自知尚有几分把握。为甚么敢如此夸口的呢？我蒙故吕太后的眷爱，现在是过去之事，也不必瞒你们大家。我记得有一次，曾在吕大后之前，罚过一个血咒。&ldo;审食其说到这里，过天星忙又笑嘻嘻地问道：&rdo;相爷那时为固宠起见，那个血咒，想来必非等闲。&ldo;审食其听了，复呵呵大笑道：&ldo;等闲虽非等闲，可是一个牙痛小咒。我当时暗忖了许久，我已位至侯相，莫说犯罪，自然有吕太后为我担当。就是法无可赦，也须奉旨正法，决不至于身受别项非刑。所以我当时罚了一个死在铁椎之下的血咒。

现在我已退职家居，非但不问国事，连大门之外也少出去。&rdo;审食其讲到此地，先把眼睛将大家望了一望，始又接着说道：&ldo;你们大家替我想想看，我门不出，户不出的，那个铁椎如何会击到我的头上来呢！&rdo;当时大家听了，个个都笑答道：&ldo;我们想来，就是一个蚊子，也飞不到相爷的头上。不要说那种凶巴巴的铁椎了。&rdo;审食其听了，乐得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地说道：&ldo;对哄，我的尊头，除了诸位的玉臂，尚能接触我的头上外，其余的铁器，今生今世是可以不劳光临的了。&rdo;审食其刚刚说完，忽见一个丫鬓，飞奔来至席前禀报道：&ldo;御弟淮南王亲来拜寿，已至厅上。&rdo;

过天星笑着岔口道：&ldo;是不是，连当今天子御弟都来拜寿，朝廷的思眷尚隆，相爷还要复职，也未可知呢。&rdo;

审食其一听见淮南王亲至，也顾不得再与爱姬说话，慌忙吩咐丫没道：&ldo;速速传命出去，相爷亲自出厅迎接。&rdo;他话未完，已见淮南王不待迎接，走入内堂来了。

审食其见了，赶忙离座，迎了上去，口称：&ldo;不知王爷驾临，未曾远迎，罪当万死。&rdo;

说时迟，那时快，淮南王并不答话，手起一椎，早把辟阳侯前任左丞相那位审食其的尊头，扑的一声，击得粉碎。此时席间的妇女，匆促之间尚未避去，蓦见相爷死于非命，凶手又是御弟，一时不敢还手。只得一片娇声，抱了食其的尸身，号陶大哭起来。那时刘长，一见目的已达，便一声不语，大踏步地扬长出门去了。

审食其应了血咒，孽由自作，不必说他。单说刘长，自知闯下人命，疾忙来见文帝。俯伏阶前，肉袒谢罪。文帝不知何事，也吃一惊，忙问道：&ldo;御弟何为，速速奏上！&rdo;刘长道：&ldo;臣母死于狱中，乃是辟阳侯审食其不肯奏闻所致。赵王如意，死得冤枉，也是审食其助纣为虐而成。至于审食其污乱宫端的事情，人人皆知，臣也不必说了，臣因朝廷不正其罪，已经将他一椎击死。但臣虽是为母报仇，终究有擅自杀人之罪，特来自首，愿受明罚！&rdo;文帝听罢，踌躇半晌，挥令退去。事为中郎将袁盎所闻，慌忙入谏道：&ldo;淮南王擅杀朝廷大臣，国法难容。陛下若置不问，恐怕酿成尾大不掉之祸，爱之适以害之呢。&rdo;文帝道：&ldo;审贼之罪，罄竹难书，盈廷诸臣，坐视不问，有愧多矣。君毋言，去休可也！&rdo;袁盎无奈，便径入长乐宫奏知薄太后。薄太后听了，召入文帝道：&ldo;淮南王所为之事，情虽可原，法不可耍皇帝若不治罪，纲纪何存！&rdo;文帝听了，唯唯而退。回宫之后，一面暗令刘长连夜回国，闭门思过；一面追究审食其的私党，以堵人口。朱建得了此信，仰药而亡。有人报知文帝，文帝道：&ldo;朕并不欲杀他，他又何必畏罪自尽？&rdo;

遂召朱建之子名和的入朝，授为中大夫之职。

次年文帝四年，绛侯周朝，业已就国。因为胆小，每出巡视郡县，必带刀兵甲士。当下就有人密报文帝，说他谋反。文帝本来因他功高望重，刻刻留心他的。一听有人告他谋反，急命延尉张释之，派员把周勃拿到都中。审问时候，周勃不善口才，没有辩供。释之无法开脱，只得将他械系狱中，让他自去设法。周勃为人，倒还长厚，只有刚愎自用，是他短处。又因曾任丞相，不肯向狱官使用规费。谁知狱官抱着皇亲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老例，若无银钱，便不肯优待，虽然未敢加他非刑，但是那种冷嘲热骂的情况，已经使周勃不堪忍受。幸有他的儿子，名叫胜之的，其时已经携了妻子，赶到都中，打听得他的父亲，不肯化费使用，很受轻视。忙暗暗地备了千金，送与狱官，托他格外照应，狱官见钱眼开，招待周勃，就换一副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