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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陈平道：&ldo;此事先帝究听何人之言，不敢臆度，但也不好一定疑心是戚夫人进的谗言。&rdo;樊哙道：&ldo;这且不提，先生只说那时的意思。&rdo;陈平道：&ldo;晚辈那时没有法子，然已打定这个主意，中途即与周将军商议。周将军只要我肯负责，也很赞同。

我将执事押解入都，乃是让先帝自行办理，腾出机会一则希望先帝回心转意，赦了执事之罪；二则内有皇后，外有同僚，大众力保，未必无望。至于我纵因此获罪，因为国家留将材起见，却也甘心。说到先帝宾天之期，我非神仙，何能预知？

且先帝待我甚厚，断无望他速死之意。&ldo;

樊哙、吕媭听毕，一齐称道：&ldo;如此说来，这是先生实心相救的了，我夫妇有生之年，皆先生所赐。&rdo;陈平接口道：&ldo;晚辈为国为才，非为执事，何敢承誉？不过说起先帝的病症，却有一段小小奇闻。&rdo;樊哙问其何事。陈平道：&ldo;山荆随我有年，平生极孝父母，她因为祖父、父亲有病，常去求神问卜，我因她是孝思，也未阻止。山荆有一天，在此间东郭外，一家先觉庵里，无意中遇见一位有道的老尼，法号苦女。据云她已百有十岁，尚是童身，亲见列国纷争。那时连始皇也未出世，她避兵灾，入山遇仙，因此略知过去未来之事。山荆见她童颜鹤发，道貌盎然，即以她的祖父、父病为问。那尼微笑答道：&rdo;二人无碍，惟母氏可忧。&lso;山荆当时不甚为然，因那时她的母亲，身体康健，毫无小病，何至可忧。岂知未到半月，即接家报，母氏果得急病而亡。山荆至是始服那位老尼，真有道行，因以语我。我即偕山荆前去拜谒老尼，那时我适奉了命捕执事的诏书。不办呢，有违旨之罪，若办呢，执事乃国家梁栋，岂不可惜。便以这桩疑难问题，取决老尼。老尼即写出四句隐语，那隐语是：&ldo;山中虎，不必捕；窟内龙，至此终。&rdo;陈平述完隐语，又接说道：&ldo;我当时仍不相信，总之欲救执事，却是南山可移，此志决不更改。现在事后想来，此尼真有道行了。据说张留侯避谷之术，就是此尼所教。&rdo;樊哙听了，倒还不以为奇，惟有吕媭听了这件奇事，笑得一张樱桃小口，合不拢来，急问陈平：&ldo;我们此刻便去将此尼请来，问问吉凶如何？&rdo;樊哙本宠这位贵妻，真的差了商冲，亲自去请。

稍顷回报，老尼拒绝来府。吕媭问他何故不来。商冲答道：&ldo;老尼说世人喜闻吉语，恶听凶词；万一因此触犯贵人之忌，反多麻烦等语。&rdo;吕媭道：&ldo;烦君再去相请，就对此尼说，我要罹千刀万剐之罪，是我命中注定，我也决不怪她就是。&rdo;

商冲去后，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同了老尼来了。陈平因是熟人，便与她为礼。吕媭就请此尼坐在席上，略道寒温，戏以杯中之物相敬。老尼接了酒杯微笑道：&ldo;夫人所赐，不敢违命。惟贫尼绝食已久，哪能破戒。&rdo;说着，即把眼睛四处一望，乃笑指几上一座翡翠花瓶道：&ldo;这瓶现在未曾插花，可以替代贫尼饮这美酒。&rdo;边说边以杯中之酒，向空一洒之后，始朝吕媭申谢道：&ldo;贫尼拜领矣。&rdo;吕媭不信，赶忙命丫鬟将那座花瓶，捧至面前。先以她的鼻子向瓶口一闻，果有芬芳馥郁的酒气，不禁称奇。复把瓶口覆地，那酒就泊泊地流了出来。说也奇怪，瓶中之酒，不过两匙，那座花瓶，却有一尺五寸高低，那酒竟会源源地流出不绝。又命丫鬓，接以巨盆，盆满三次，瓶中之酒犹多。此刻连樊哙也奇怪起来。他本洪量，便笑将那瓶接在手中。举得极高，以瓶口置诸他的唇边，一口一口地喝在肚内。

谁知喝了许久，觉已微醺，那酒仍未倒罄。同时又见那尼以指向空中一指，道了一声&ldo;疾，&rdo;那座瓶里，顿时告荆忽见家人进来禀说：&ldo;府中所存十巨瓮的美酿，不知何故，突然自会点滴俱无。&rdo;老尼接口笑道：&ldo;此酒己入侯爷腹中矣，哪得还有！&rdo;樊哙大乐，敬礼有加。吕媭方以终身的祸福相询。老尼输指良久，忽然目注吕媭的脸上微讶道：&ldo;夫人急宜力行善事，以避灾星。&rdo;吕媭急问道：&ldo;莫非我有不祥之兆么？&rdo;老尼摇首不语。吕媭记起方才商冲传语，便笑对老尼道：&ldo;仙姑毋惧，任何凶兆，务乞明示！&rdo;老尼方嚷嚷道：&ldo;贫尼亦不解，夫人贵为国戚，纵有不幸，亦何至裸体去受官刑乎？贫尼屡卜均有奇验。不验之事，或者自此始矣！&rdo;

说完，告辞而出，坚留不住，赠金不受。吕媭亦不在意，谁当时因有贵客在座，微现羞容罢了。陈平便也告谢辞出。次日，即将舞阳侯留宴之事，遇便奏知太后。吕太后听了，喜他戋微私务，亦不相瞒，对于国家大事，自然更加忠心，因此十分宠信。

一日，吕太后召陈平至，询以欲害戚夫人，廷臣有闲话否？陈平奏道：&ldo;宫中之事，廷臣哪好干涉。&rdo;陈平退后，吕太后即将成夫人唤至，数以罪状道：&ldo;尔狐媚先帝，病中不戒房事，一罪也；欲废太子，以子代之，二罪也；背后诽谤国母，三罪也；任用内监，致有不法行为，四罪也。此四样乃其大者，其余之罪，罄竹难书。尔今日尚有何说？&rdo;戚夫人听毕，自知已失靠山，哪敢言语。吕太后便顾左右道：&ldo;速将髡钳为奴的刑罚，加她身上。&rdo;于是就有几个大力宫奴，走上来先把戚夫人身上绣服褪去，换上粗布衣裳，然后把她头上的万缕青丝拔个干净。吕太后见了，又冷笑一声道：&ldo;尔平日擅作威福，且让尔吃些苦头再讲。&rdo;说完，即令戚夫人服了赭衣，打入永巷内圈禁。每日勒限舂米一石，专派心腹内监管理此事，若少半升，即杖百下。可怜戚夫人十指尖尖，既嫩且自，平日只谙弹唱，哪里知道井臼之事，而且没有气力，娇滴滴的身材，如何禁得起那个石杵？但是怕挨御杖，只得早起晏眠地拨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