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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郦食其领命，星夜弛至平阳，进见魏豹，说明来意。魏豹微笑道：&ldo;大丈夫谁不愿南面称王。汉王专喜侮人，待遇诸侯不啻奴隶，孤不愿再与他见面的了。&rdo;郦食其返报汉王，汉王大怒，立命韩信为左丞相，率同曹参、灌婴二将，统兵讨魏。汉王等得韩信出发，又召问郦食其道：&ldo;汝知魏豹命何人为大将？&rdo;郦食其道：&ldo;闻他的大将，名叫柏直。&rdo;汉王欣髯大笑道：&ldo;柏直乳臭未干，怎能当我韩信？&rdo;又问：&ldo;骑将为谁？&rdo;郦食其又答道：&ldo;闻是冯敬。&rdo;汉王道：&ldo;冯敬即秦将冯无择之子，颇负贤声，惜少战略，也未足当我灌婴。还有步将为谁呢？&rdo;郦食其接口道：&ldo;叫做项它。&rdo;汉王大喜道：&ldo;他也不是我曹参的对手。如此说来，我可无忧了，只候韩信捷报到来，汝等方知寡人料事不错呢。&rdo;谁知果然被其料着。韩信等一到临晋津，望见对岸全是魏兵，不敢径渡，扎下营盘，察看地势，恍然有得，即用&ldo;木罂渡河&rdo;之法，从上流夏阳地方偷渡。魏将柏直等人，只知扼住临晋津，因知夏阳地方，无舰可渡，汉兵断难徒涉，所以置诸度外。不料韩信用了木罂渡河，攻其不备。及至汉兵已抵东张，魏兵方始着慌，然已来不及了。灌婴、曹参又非等闲之将，只杀得魏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未死的兵将，只得一齐投降。魏豹单身逃走，又被韩信活捉，并半他的全家妇女，一同解至荥阳。

汉王一面又派韩信，会同张耳，前去击赵。一面提入魏豹，拍案大骂，意欲将他枭首。吓得魏豹匍匐座前，叩头如捣蒜，乞贷一死。汉王忽然想着一事，便转怒为笑道：&ldo;汝这鼠子，量汝也没本领。今日不妨权寄首级。惟须将你妻妾，全行押在此地作奴，代汝领罪。&rdo;魏豹此时只想活命，哪里还敢道个不字，连连叩头道：&ldo;遵命！遵命！听命大王发落就是！&rdo;汉王放还魏豹之后，便顾左右道：&ldo;魏豹慈母年高，准其免役，余者统统驱入织室作工。&rdo;原来汉王久闻魏豹有个姬妾，姓薄，小字蝴蝶，生得面不抹粉而白，唇不涂脂而红，万分美丽。万分风流，还在其次。

最奇怪的是，每逢出汗，偏会满体奇香。

一闻其气，无不心醉。薄蝴蝶之母，本为魏国宗女。魏为秦灭，流落异乡，与吴人私通，便么蝴蝶。尚未及笄，已负美人之誉。

后来魏豹得立为王，首先将蝴蝶立为妃子，异常宠爱。那时河内有一老妪，具相人术，言无不中，时人呼为许负。魏豹闻其名，召入命其遍相家属。许负相至蝴蝶，不胜惊愕道：&ldo;这位妃子，将来必生龙种，当为天子。&rdo;魏豹听了，惊喜交集道：&ldo;可真的么？能应尔言，我必富尔。试相我面，结果何如？&rdo;

许负笑答道：&ldo;大王原是贵相，今已为王，尚好说是未贵么？&rdo;

魏豹听到此语，知道自己不过为王而已。惟得子为帝，胜于自为，更是欢喜，厚赏许负使去。从此益宠蝴蝶，就是他的背汉，也因许负帝子的那句说话酿成。谁知痴愿未偿，反将宠妃蝴蝶，被汉王罚她作奴。蝴蝶也自伤薄命，身为罪人，充作贱役，许负之言，成了呓语。

哪知不到数日，夜得一梦，忽为苍龙所交，大惊而寤。醒后看看，织室寂静，益觉凄楚。正在暗暗伤心的时候，忽见两个宫娥，匆匆含笑趋入，向她口称贵人。

说是奉了汉王之命，前来宣召，令她入侍。她只得含羞问道：&ldo;汉王现在何处，何以忽然想及罪人？&rdo;宫娥答道：&ldo;大王方才在帐内，批判军营公牍已毕。仅命奴辈来此宣召，这是贵人的幸运到了。&rdo;蝴蝶听毕，不得不略整残妆，前去应命，便一面梳洗，一面暗忖道：&ldo;难道那位许负之言，应在汉王身上不成？即使空言不准，我今得侍汉王，已较此地为奴，胜得多多了。&rdo;装扮已毕，随了宫娥进帐。见过汉王，在旁低头侍立其侧。汉王方在酣饮，一双酿眼，朝她细细打量一番道：&ldo;汝知道寡人不斩魏豹之意么？&rdo;蝴蝶答道：&ldo;未知。&rdo;汉王微笑道：&ldo;这是为的是你呀！

纳人之妇，哪好不留人之命。&rdo;蝴蝶道：&ldo;大王仁厚待人，必延万世基业。&rdo;她说到基业二字，陡然想许负之言，心中一喜，禁不住微微地嫣然一笑。汉王见她这一笑，真显倾国倾城之貌，便顺手把她拉到坐在膝上，也笑着问她道：&ldo;汝心中在想何事？何故笑得如此有味？&rdo;蝴蝶便呈出媚态，边拂着汉王的美髯，边答道：&ldo;织室罪奴，一旦忽蒙召侍，不禁窃喜，故有此笑。&rdo;汉王见她出言知趣，也就呵呵地一笑，即倚着她的肩头，同入帏中去演高唐故事去了。蝴蝶此时身不由主，却在恩承雨露的时候，始将她的梦兆，以及许负之言，告知汉王。

汉王笑道：&ldo;此是贵征，我此刻就玉成你罢！&rdo;说也奇怪，蝴蝶经此一番交欢，便已怀胎，后来十月满足，果生一男，取名为恒，就是将来的汉文帝。当时只晦气了一个魏王豹，天天的在那儿大骂许负相术不灵。在不佞看起来，许负的相术，真正是大灵特灵。譬如许负当时不说蝴蝶要生帝子，魏豹也不敢独立，竟去叛汉。若不叛汉，蝴蝶仍做魏豹的妃子，仍做魏豹的妃子，自然不会与汉王交欢。不与汉王交欢，试问这个龙种，又从何去求得呢？必要这样一说，方能引动魏豹叛汉之心，蝴蝶因此方得做汉王的妃子。人生遇合，命数倒也不可不信。刘媪曾受龙种，而生汉高帝；蝴蝶亦受龙种，而生汉文帝。两代相传，都是龙种。虽是史家附会之说，未可深信。不过取作小说材料，凭空添了不少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