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九年,张静修被册立为皇后。
不亏是高人算的,这还没大婚,本来病入膏肓的皇帝一夜之间就生龙活虎了。
本来朱翊钧还秉持着演戏要演到底的严谨,再发作那么三两场。
——“朕如今已经大好了,还大什么婚,退掉退掉。把朕心爱的张先生赶紧给找回来。”
但想想也怕真演过了,只能作罢。
大婚这夜,揭下盖头、屏退众人,这是两人继那日演技巅峰对决之后见的第一面了。
“好累……”静修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结个婚,可真不容易啊。”
这还是从简又从简的,也给她累个半死。
龙凤烛火,朱翊钧躺在她身边,支着头问:“怎么样,还是哥哥我有手段吧。”
静修竖起大拇指:“厉害。”
看来,穿越者核心能力,知识只是一方面、演技才是灵魂。
不过,她一直觉得奇怪,就算朱翊钧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可张居正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认输了吧。
可惜父亲也许为了避嫌,已经回江陵老家了。之前备婚的时候,她问过好几次,父亲只是缄口不言。
“对了,你是怎么说服陈太后的?”
“直接说呗,我就跟母后说,不想让张先生再把持权政了,又想给他留个体面,全了咱们君臣之情、师生之谊。”
陈太后虽是实实在在不想趟这浑水,但耐不住小皇帝见天儿的来哭,只能做这恶人。
“陈太后真是个好人啊。”张静修啧啧,“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如今这朝堂上下,朱翊钧已可做得了主了。
“你以为,我真能做主?”
“不然呢。”
朱翊钧略有些感慨,从隆庆六年到万历九年,已经整整十年了。
穿过来十年,居然都没有干成什么大事,可以算是一枚实在失败的穿越者了。
“咱们之前那都是打根基,改革得慢慢来、循序渐进、徐徐图之,运动式的来的快去得快,不得长久。”
不说别的,就是眼下的内阁首辅申时行,那可是咱大明第一位出国考察过的阁老,见识非同寻常。
在万历五年,那艘远洋航轮出发之时,嘉靖四十一年的状元、当时还只是礼部侍郎的申时行一定想不到,短短四年之后,他居然就能青云直上、做到内阁首辅的位子。
不过他想不到没事,顶头大领导知道就成了。
甚至是在万历六年、申时行进入内阁时,排在他前面还有张居正、吕调阳、张四维、马自强。
保守估计十年之内他能上位都是快的了,谁知道这才多久这些人就或死或退了呢。
这人呐还是得看命,命不好,啥都白搭。
“我记得这位申大阁老可是大明最会和稀泥的官僚之一了,他真能坚持改革到底么?”
从后来的行事来看,申时行偏保守派,足以当一个守成的内阁首辅了,但掌控这个时候的大明恐怕真是不行。
现在距离太平天国倒计时可不到三年啦。
不过,朝中臣子在经历了万历皇帝对于张居正的那场声势浩荡的清算之后,就算是有一心改革之人,怕是也不敢冒头了吧。
“怕什么,能改就改,不能改就换,大明可不缺想干首辅的人。”
朱翊钧抬脚踩在她脚背上,静修奇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