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小声问他,“官人,这是该拿的吗?”
赵世简安抚她道,“娘子别担心,这是国公爷给我的。国公爷一心为公,我们得的倒不多,若是换做贪婪的,再翻两倍的数都有可能。”
李姝没敢问这钱是不是从军饷里出的,她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世情如此,官人是东南军二把手,若他一文钱不拿,旁人还怎么过年。
她只得一再嘱咐他,“官人定要跟着国公爷走,有他兜着,我才放心呢。”
夫妻二人在房里说私房话,赵世简自然不再束手束脚,把她揽进怀里,“娘子别怕,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分寸。”
与赵世简商议后,李姝采买了一车的礼物,让墨染亲自跟着商队一起,押送回京,送给赵书良及肖氏等人,算是她们的年礼。墨染一直到腊月底,终于又从京城返回,带来了两车的礼物,都是肖氏、孙氏及丽娘等人送的。
以前在京城常见的东西,到了泉州,好些子都买不到,肖氏见墨染亲自回来,多多地买了一些,都送给了女儿。赵书良收到小儿子的年礼,心里也很高兴,自己出了银子,让孙氏也备了许多东西,一并交给墨染带回泉州。
李姝接到京城来的礼物后,感动的眼眶发红。她清点了东西后,往窦太太等人家里各送了一些,剩下的,自家留着慢慢吃用。
泉州的冬天没有那么冷,早晚穿的厚一些,晌午时分有一件夹棉的就可以了。
日子呼啦啦忽然到了小年那一天,一大早,李姝吩咐下人今儿多买两个菜,再买一壶酒回来,今儿老爷定是要回来了。
自到了泉州后,家里都改口了,称赵世简为老爷或将军,李姝自然就是太太或者夫人了。
上午,李姝带着玉娘坐在院子里做针线,琴娘跟着平哥儿跑来跑去,闽娘被封娘抱着,正在院子里四处溜达。
温暖的太阳晒在人身上,大伙儿不免有些懒洋洋的。
主仆几个正随意地闲话,忽然,外头传来文崖的大叫声,“太太,太太,可了不得了,家里来客了,太太,太太快出来看啊。”
李姝惊得立刻起身了,文崖虽然不如墨染稳重,但也不是那不知轻重的,如何这般大喊大叫,还让她亲自出去。
玉娘扶着李姝快速往外走,刚出了垂花门,李姝立刻停下了脚步,然后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对面,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人笑着对她说,“三姐姐,你还好吗?”
第98章路迢迢骨肉分离
来人正是三郎李承志,自去年八月他中了桂榜以后,姐弟两有一年零四个月没见面了。
若平常日子一年多没见也就罢了,但三郎出门游历,家人日夜挂心。如今见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李姝怎能不激动,她的眼泪没含住,还是滚了下来。
三郎长高了,比以前略微黑了一些,但笑容中不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纯真,多了一些洞悉人心的睿智。但他与旁人有有些不同,普通人见了世间人心险恶,只会变得更机敏,对人戒备心越发重。三郎的一番经历,让他更豁达,更宽容。
很多次,三郎都忍不住感叹,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在受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读书科举,为的是什么?振兴家族?高官厚禄?他好像也不太在意这些,既然还没找到目标,他就继续走下去吧。大景朝天下那么大,他才走了多远。
此次听说福建遭倭寇掠夺,他想到这里来看看这里的百姓,进入沿海边境,他意外打听到三姐夫到这里任职,连家里妻小也一并来了。
三郎一年多没见到家人了,自小被父母兄姊们疼爱着长大的他,哪一天不想家?他只能通过走累双腿,磨破脚底,用这些躯体的疼痛,来减少对亲人的思念。
如今三姐姐就在跟前,他没有忍住,摸上门来了。
见到李姝双目泪盈,三郎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块有些脏的帕子,给姐姐擦了擦眼泪,“三姐姐别哭,我好的很呢。”
顺宝在一边见礼,“三姑奶奶,二爷听说三姑奶奶在这里,忙不迭地就赶过来了。”
李姝闻着三郎那块帕子又酸又臭,拍开了他的手,自己擦了擦眼泪,“来了就好,以后就住在我这里。一路赶过来定然是累了,快进来。”
这是自己亲弟弟,李姝直接把他带进了后院,一边走一边吩咐,“封娘,让金妈妈烧一锅热水。把西厢房收拾一下,给三爷住。再把我的浴桶搬出来,放到西厢房,让三爷好生洗一洗。”
三郎忙摆手,“三姐姐,我身上脏的很,别把你的浴桶弄脏了。”
李姝嗔了他一眼,“别作怪,赶紧洗洗,真是,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