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筋疲力竭,看到周奉年之后,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这时他的胸膛也被背后的长|枪无情贯穿。
他听到了不知哪里的尖叫声,他却似乎是感受不到痛了。他看到周奉年策马向他奔来,他的脸色简直雪一样白。
周奉年还很年轻,他一直觉得他不如杜齐心思缜密,但是他知道他关键时刻最为可靠,带兵打仗也最为出色。他需要鞭策,再好好成长几年,他会成为独当一方的将帅。
他已经安排好了以后的部署,有周奉年和杜齐在,他很放心。
他没有遗憾了。他只是太累了,累的很想大睡一觉。
鲜血从他的嘴角汩汩流淌,眼皮变得像千斤重,他的四肢百骸一片麻木。
也许……还是有遗憾的。
在最后的时刻他想。
如果他以前肯好好对她,好好和她讲话,会不会也不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一直都没有承认,他其实还是很想看她一眼,如果苏婵还能够活着的话。
他不想她死,他更想她活着。
如果她真的能够……他可以什么也不再去做。
什么……他也不做了。
只是远远的……就这样看她一眼,就好。
苏婵从噩梦中惊醒。
阿翠忙上前去,“姐姐,怎么了?
她担忧地看着她,“……姐姐,你哭了。”
苏婵怔了怔,连忙以手拭脸。
她摸到了一手的湿凉。
“是不是做噩梦了?姐姐你梦到了什么?”
苏婵脸色恍惚,怔怔地沉默着。
她梦到了什么……
她梦到了一片血色,粘稠的红是梦魇中唯一的颜色,高大的男人跪在尸山血海之上,身上插着无数的箭矢,安然地闭着眼。他的身影苍凉又孤寂。
她梦到高行修战死了。
苏婵面色雪白,心像是被人狠狠撕扯着,说不出的不安和难受。
她本来是和阿翠一起算账数钱的,结果她抵不住困意,莫名其妙睡了过去。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见苏婵不说什么,阿翠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还在继续数着桌上的钱,兴奋道,“姐姐,你看,我们已经挣了这么些钱了。”
她将数了一晚上的铜板和银子从掌心中全部落下,恶作剧一般将其哗啦啦砸到了桌上,她们一起倾听着钱的声音。
“姐姐,看!”阿翠笑道,“开心一点,我们有钱了!从今以后,我们会越来越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