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走到裴叙身前,堪堪扶住了他胳膊,绷着声音问道:“有没有怎么样?”
裴叙轻轻摆首:“无碍。”
但鲜血侵染了衣衫,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怎么可能没事?
陈寅紧蹙了眉头,心底格外沉重。
就在这时,裴叙对他下令:“上山。”
简简单单两个字,犹有千钧之重。
陈寅当即反驳:“绝对不行!如果我们上了山,他们就能采取火攻,把我们全部烧死!”
“那我们突破重围,还是能撑到援军到来?”裴叙静静看他,一双漆瞳里毫无波澜,异常镇静。
陈寅紧抿了唇线,没有答话。
见他沉默,裴叙便再不顾他,甩开他搀扶后,步履平缓地走到山间,一脚踏在了石块上,扬声下令道:“上山!”
但他话音落下时,却无一人遵从他命令。
裴叙微拧了眉头,再次出声:“这是军令。”
音调虽降了下来,但气势却不减。
他的话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易拨动了名为震撼的那根弦,余音漾开,震慑人心。
有几个年纪稍轻的,已经被他话里的气势所震慑,且战且退,犹疑地走进了山林。
但他们仍在害怕陈寅,心里没底地看他。
陈寅对上他们的视线,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跟上他们脚步。
他的无声带头,令众多将士的心里定了定,陆陆续续地离开战场,避到林间。
裴叙留在后边善后,一面应付敌军,一面照顾伤员,到最后才与陈寅等人汇合。
山间花木繁茂,陈寅废了好大的功夫,找了块临近深潭的空地——如果敌军真用火攻,他们也能避到潭水里,减少伤亡。
裴叙搀着一名腿部中刀的伤员姗姗来迟。
陈寅看他行动吃力,指了一个人去接应。
可那人还没靠近,裴叙就失去了意识,轰然倒地。
陈寅知道他受了伤,但他穿着盔甲,却不知伤势严重与否。
陈寅见他动作带风,还有精力去照顾伤员,只以为他是轻伤。
所以,当陈寅眼睁睁看着裴叙倒地时,他万分震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却有一道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跑出,奔到了裴叙身前。
那小兵看着文文弱弱,但动作却利落,三下两下地剥开裴叙的盔甲和衣衫,露出了那藏匿的伤口。
为了动作方便,裴叙将箭杆折断,只留了刺入体内的箭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