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身后的窅娘脑子轰地一声,不由颤着声音问道:“大营?做营妓?”
红姑心道不妙,只好指着自己的脑袋怯怯地回着:“她这里已经不清楚了。整天疯疯癫癫的。留在这里一个花月坊的人都看不住她啊。”
窅娘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疯了?小桃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事啊?顾不得六皇子七皇子在侧,窅娘扑上去摇着红姑,声音很大:“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是不是人啊?”
李从嘉轻轻抬手拍了拍窅娘的肩膀,问着红姑:“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红姑颤着声音回答道:“走了有四天了,只是把她送到了教坊,跟着去庐州的车走的。”
李从嘉心里一盘算,想着大概是跟着运粮草的车走了,把身后的侍卫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侍卫领命而去。李从嘉看着红姑道:“去她房间里看看。”
红姑拼命点头,赶紧在前头小跑着领路。心里也一个劲地翻腾,这个水莲,还真是个麻烦,怎么什么人都认识?什么人都和她有点来路?真是倒了血霉收了她。
绕过几个廊子,到了小桃的门口,好在这两天没有新来的姑娘,红姑又忙着别的,才没顾得上吩咐下人把小桃的房间收拾干净,还有些小桃的东西。
李从嘉和窅娘进去,屋里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床上的帘幔都被撕成了条条缕缕,连被子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梳妆台上胭脂水粉散乱着,像被人打劫过一番。红姑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你们看,她在的时候,自己就把这里弄成了这个样子。”
窅娘扑了过去,看着满屋的狼藉,床下还散着一只绣鞋,那鞋还是当初和小桃分别时她送的,不由捧着鞋悲从中来,眼泪一颗颗落了下去:“我来晚了,如果早些日子来,一定不会是这样。”放下小桃的鞋,窅娘又去床上摸索了一番,忽然在枕头下看到一块雕得不怎么样的白玉桃,不由“咦”了一声。
红姑忙说道:“这也是她的。”那晚是趁着夜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桃扛上了车,玉桃应该是她落下的。
李从嘉走了两步上前,拿着玉桃在手里看了看,略一思索,把玉桃揣在了袖中,牵起窅娘的手道:“先回去吧。我会找人试试能不能追回来。”
从未有过的暖意,从窅娘的心里酥酥地泛起。窅娘折过去又把小桃的鞋收起来拿上,跟着李从嘉出了花月坊。
回去的马车,李从嘉怀里揽着窅娘,心中却在思索。小桃是祁正修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皇上下令去东沛州敛后,陈述和徐锴他们都去奔忙祁正修的后事,小桃也不至于落得没人问询,才到了这个地步。如今自己出面,只怕太子又会多疑自己收买人心,不如回去找人在太子面前放个风,依着太子和祁正修的交情,应该不会放着小桃不管。
庐州附近的江口大营,赵匡义起得有些早。得到密报有批唐人的粮草要运往庐州,昨晚陈副将已经率兵出去截粮草,按时辰应该回来了。
赵匡义出了兵营,问道:“陈副将回来了吗?”
守值的侍卫答着:“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怕惊了您的觉,已经在后面安顿了。”
赵匡义理了理袍子,沉声道:“我去看看。”说着向后走去。
唐人果然还是粮草丰足,鱼米之乡不愁粮食。赵匡义看着大营后几十车的粮草,心里一阵顺爽。这些粮草又够周军扛两个月的。皇上派李重进赶赴庐州开战,这些粮草还需征询皇上的意见是送到庐州还是留在这里。
赵匡义正对着粮草盘算,耳边又传来嘈嘈切切的动静,不由问道:“什么声音?”
侍卫红着脸答道:“听说唐人除了粮草,还敛了不少营妓。陈副将已经迫不及待去营妓那里了。让属下等节度使大人醒来问问,看您是否需要?陈副将留了几个最好看的----”
没等侍卫把话说完,赵匡义一摆手:“我不需要。”说着一撩袍子,向自己营帐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