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遐周仰起头看他,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聂瑜说:“我希望你能天天睡个安稳觉,不失眠、不梦游,也不会半夜被噩梦惊醒,不用因为怕黑所以点灯,也不会再有什么仇人找上门。”
他说:“拳头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这是我所能坐到最好的了。”
聂瑜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心里比谁都感性。
即使对方什么都没说,他也敏锐发觉了费遐周这些天的异样,也一击猜中小孩心中最深、最无法躲避的恐惧是什么。
但没有什么恐惧是打不垮的,只要你先一步将它踹到在地。
他长大了一些后才明白,原来大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挥拳头的人并不一定都在行侠仗义,承认疼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丢人。
聂瑜从前为了保护自己而战胜别人,现在却更懂得,更难得的,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战胜自己。
他想要保护费遐周,不是因为觉得费遐周弱小,而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
是费遐周的坚忍刺激着聂瑜,要超越曾被自我放弃的那个自己。
“嗯,我今天一定能做个好梦。”
费遐周摸索着聂瑜的手腕,牵住他的手,五指划入缝隙,交织扣紧。
聂瑜磨蹭着小孩头顶柔软的头发,点了点头。
“晚安。”
窗外,星沉故乡。
美梦太美,往往会导致赖床。
费遐周的起床气极大。
为了催他起床,聂瑜反反复复叫唤了好几遍,煮好了面条再上楼,费遐周还是没起,闹钟从床头柜落到了地上,可以想象遭受了怎样的打击。
“不吃早饭伤胃。”
聂瑜态度强硬,费遐周实在没办法,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为了睡眠毫无底线。
他哼唧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十分钟,再睡十分钟,男朋友,求你了。”
聂瑜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
他蹲在床边,震惊且喜悦地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费遐周含糊地哼了三个字:“男朋友。”
“你再喊一遍?”
“……男朋友。”
“再说一次呢?”
“你烦不烦啊!我要睡觉!睡觉!”
耐心耗尽,费遐周愤怒地将枕头扔了过去。
软绵绵的枕头砸在脑门上一点都不疼,聂瑜乐呵呵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