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就随了她吧……
你也想挨揍?!爹抬手给了娘一巴掌,说,快去插大门。
娘倒退了两步,迷蒙着眼,转身,像一个纸人一样,晃晃荡荡走向大门,金ju心里替娘难过。
爹从墙上摘下一条指头粗细的新麻绳子,抖搂开,命令大哥二哥:
剥了她的衣裳!
大哥脸色煞白,说:
爹,我不要那个老婆了,你也别打她了!
爹抡起绳子抽在大哥弯曲的腰上,大哥的腰猛地抻直了。
大哥和二哥走上前来,都把头歪到一侧,摸摸索索地来解她的扣子。金ju拨拉开他们的手,自己把褂子脱下来,又把裤子脱下来。她穿着一件破破衫,一条红裤衩,站着。
爹把绳子扔给大哥,说:
绑起她的胳膊来!
大哥攥着绳子头,说:
好妹妹,你快跟爹告饶吧!
金ju摇摇头说:
不。
二哥把大哥推到一边,把金ju的双臂别到身后,用麻绳拴住了她的手脖子。二哥嘲讽地说:
想不到咱家里还出了一个宁死不屈的共产党员!
金ju咧开嘴笑了。
二哥把绳子扔到梁头上,看着爹。
爹说:吊起来!
二哥用力拽起绳子来。她感到胳膊拉直了,胳膊上的条条筋肉都抻直了,肩上的骨头咯嘣咯嘣响着,胳膊上的皮绷紧了,汗水突然涌了出来,她的牙死咬着嘴唇,但一串哀号还是不可遏止地从牙fèng里窜出来。
爹问:说,还跑不跑啦。
她用力把头抬了抬,说:
跑!
拉,拉,拉上去!
她眼前飞舞着绿色的光点,耳边响着火苗燃烧的哔剥声,黄麻的影子在眼前晃动着。那匹枣红色的小马驹站在高马的身旁,伸出紫红色的舌头,舐着他脸上的污血和灰尘,一道道金黄的迷雾从路面上升起,从万亩黄麻地里升起,从苍马县的辣椒地里升起,枣红马驹在金黄迷雾里时隐时现……大哥的脸是青的,二哥的脸是蓝的,爹的脸是绿的,娘的脸是黑的。大哥的眼是白的,二哥的眼是红的,爹的眼是黄的,娘的眼是紫的。她看着他们,她悬空立着,微笑着摇了摇头。爹跳到院子里,拿了一条使牛的鞭子来,抽打着她,鞭梢打在皮肉上,她感到灼热……
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蜷曲在墙旮旯里,爹娘住的房间里有好多人在说话,好像还有那杨助理员的声音。
她手扶着墙壁站起来,头大脚轻,跌进爹娘的炕前。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也不看是谁扶住自己,寻找着爹娘的脸,她说:
你们能打就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是高马的人,我和他睡了觉,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说完了话,她放声大哭起来。
她听到爹说:我成全你们!告诉高马,让他拿一万块钱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笑了。
二
那个眉眼酷肖高马的孩子怒目直视着她,吼叫着: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你不放我出去,你算个什么娘?
她眼里流着血,推开枣红马驹长方形的冰凉头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