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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荩临冷冷看向他母亲的亲哥哥，不命令倒茶，也不叫他坐。于是段业方自己动身跪了下去，行了君臣之礼：“老臣别无他意，只希望王爷能够跟随内心的想法，而臣，自当为王爷肝脑涂地。”不等尉迟荩临再开口，段业方继续道：“老臣知道王爷不论对谁都不完全信任，如何才能对老臣比较放心，王爷之前怎么做的，今日对老臣一般无二即可。”尉迟荩临咬牙，反倒是尉迟淬莲开了口：“那我问你，当年为什么不肯出手搭救德妃？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段业方叹了口气：“并非是老臣不愿出手搭救，当年这件事的真相，如今告诉公主和王爷也并非不可。”段业方仰头：“恳请王爷怜悯老臣，赐臣一个坐处。”尉迟荩临微微点头。段业方坐了下来，后背靠着椅背，全然一副放松模样：“当年尉迟瑞叫老臣做一个选择，救德妃，还是王爷你。”段业方看向尉迟荩临，眼神逐渐散开，整个人陷进了回忆中。尉迟瑞弑父杀兄的那一年，连自己的生母也没有放过。当天宫中血流成河，尉迟瑞不止杀了父亲和几个哥哥，还杀了他们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对不支持他称帝的所有大臣一概斩首。当时尉迟瑞剑指段业方，叫他用自己的命选择，选择救自己的亲妹妹或者救他的亲侄子。彼时的段业方是支持荣允王尉迟荩临称帝的，自然是在尉迟瑞要杀的范围内。段业方沉思良久，久到宫中还未来得及熄灭的蜡烛都烧尽了，日头都西斜。终于，他跪了下去，沙哑着嗓子开了口：“老臣，愿为陛下效力，换荣允王和德妃的命。”尉迟瑞一怔。段业方的意思是，他愿意忍受一切侮辱来换他妹妹和侄子的一条命。包括尉迟瑞。可当时的尉迟瑞没有懂，今日的尉迟瑞也未必懂。【作者有话说】：大家可以康康置顶评论区啦，更新与否会在那里说的！014风平为了招待明日的几位客人，厨房特意买了好些菜回来，好让尉迟荩临的几个朋友也能吃的开心。毕竟尉迟荩临口味清淡，宁远又生着病不宜吃得太过刺激油腻。厨房的管事乐呵呵的做着事，心中是一阵一阵的高兴。只可惜除了厨房，整个王府仍然是低气压。孟祎垟一行人已经被处理，尉迟荩临接受了段业方的投诚，当然了，同其他人一样要吃下毒药。段业方深深叩首，表了忠心。但思虑过后，他决定把他知道的所有能够扳倒尉迟瑞的消息都告诉了尉迟荩临。周炳良作为前朝重将，心中认定的新帝自始至终都只是尉迟荩临。只可惜瞬息万变，坐上龙椅的成了尉迟瑞。周炳良虽然心中不满，但周边情况平和也没有机会能够反抗尉迟瑞，眼下这次与小国的战事反而是一个顶好的时机。只是周家兄弟三个，争夺皇位已经死去其一，剩下两个一个是墙头草，一个便是周炳良。为了防止周瑞英倒戈影响计划，周炳良只能设计让周瑞英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段业方沉声道：“周将军骁勇善战，是不可多得的将士。周瑞英同周将军虽感情不好，但毕竟是……亲兄弟，今日王爷如此，周将军恐怕会为难王爷。”尉迟荩临轻抿茶水，眸色深沉：“那可就不一定了。兄弟又怎么样，有什么是为了利益不能放弃的。”段业方：“那还是要看人的，王爷。”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的侄子，苦口婆心：“老臣如今告知王爷昔日真相，还有另一件事相告。”尉迟荩临拒绝：“不用了，本王心里明白，不必多言。”如今能够说出真相的条件只有两个，可他尉迟荩临还好好的，死的只能是当年被关进冷宫的德妃。尉迟荩临：“除了周炳良，杨静海，还有谁可以为本王所用？”段业方思绪回转：“周将军手中有一份名单，上面一一描述了哪个家族哪些人可以用，王爷放心。”尉迟荩临嗯了一声，垂眸沉思。既然周将军有计划反，此次战事又是绝好的机会，那么不日后必然又传回战败的消息，到时周将军就该亲自回来了。尉迟荩临：“如此，便静待将军回京。”段业方微笑，起身行礼：“时候不早了，老臣就先回宫去了。”尉迟淬莲见状虽然犹豫，却还是开口道：“那你此次回宫岂不危险，尉迟瑞定然是知道你来王府呆了这么长时间的。”段业方摇摇头：“他不会知道的，他送来的暗线相信王爷早就处理干净了。”尉迟荩临的脸色却并不放松：“但总会有疏漏，多加小心。”段业方轻笑一声：“若他日老臣遭遇不测，还请王爷有空多去那处老地方，多与老臣说说话。”言罢，段业方不在多留，快步离去。宫中尉迟瑞心情差极，因此只有他身边的茯茶公公能近身。尉迟瑞又丢开一本奏折，满脸怒意：“一个个的都想造反，全都在敷衍朕，全都在敷衍朕！”举目全国，没有一处地方是踏踏实实的按照他颁布的新政去做的，全都是披着新政的皮，做着先帝时的事。茯茶公公见状小心道：“陛下不如去后山的清欣园走走散散心，今日外头比前几日凉快些，奴才见宫中几处花儿都开了，不如去瞧瞧？”尉迟瑞阴翳着脸，并没有搭茯茶的话：“你说朕到底哪里不如尉迟荩临？他们心中为什么老是觉得朕不如他们？朕已经废了尉迟荩临的腿，杀了他们所有人，为什么总有人，总有人……”见此茯茶便知尉迟瑞又犯病了，他暗暗叹了口气替尉迟瑞倒了药茶来递上：“陛下，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旧时几位功盖几世的皇帝在初期接手这江山时也是困难重重，陛下不必忧心。”尉迟瑞抬头看向茯茶，双目赤红：“茯茶公公，朕……”他突然变得万分哀伤，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抖，眼中落下泪来，无助的像个孩童：“本王没有母妃了……”茯茶公公跪下身去，沉默着陪着他从小看到的王爷。太多的事情只能自己去想，想不通的便是心结。心结由谁起，自然也由谁解。可德妃先帝已死，荣允王同尉迟瑞已经反目，他的心结无处可解，无药可医。宁府自尉迟荩临上次来后宁国公府便消停了许多，宁致远同姜夫人感情再加隔阂，同时公子小姐同宁致远姜夫人的割裂感也愈来愈重。宁玲整日都跟着宁清，不愿回家听姜夫人的抱怨哭诉。因为在宁玲的心里，宁远何其无辜。可她同样知道母亲的痛苦，只是她仍然无法接受母亲杀了人。甚至她开始怪自己，觉得是因为自己来的太晚所以父亲母亲才会有了隔阂，父亲才会抬妾室。她时而会想，要是自己没有出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糟心事了。宁清在知道宁玲的想法后义正言辞的教育可宁玲，告诫她人之根本始于父母，父母对自己有恩要报。但身为一个人，在看到生命被如此轻贱的时候，要勇敢站出来。姜夫人固然可怜，可叶夫人就不可怜了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该是宁致远。宁玲醍醐灌顶，她开始有种念头，想要女孩子也能够拥有主动挑选夫婿的机会。于是她开始拼命的读书，她想要去做一件，从前人做过但未完全做成的事情。她想要阻止母亲的悲剧再次重演，她想要所有女性都可以获得幸福。宁清很支持她，并告诉她爹娘那边有他，她可以安心的在宁清自己的一处宅邸里学习。宁玲喜极而泣，扑进哥哥的怀里痛苦：“兄长，只是一天不被母亲理解就如此难过，二哥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我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