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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文怡听得皱眉，对那婆子道：&ldo;不管怎样，都要把事情告诉你家主人。不然这乱糟糟的，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我祖母总不能一直替你主人操持。还有六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十五叔病着，他总能出面主持大局吧？&rdo;

婆子只知道哭，卢老夫人气得直跺脚：&ldo;你做不了主，去叫你家老爷起来！&rdo;

后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九房的男主人顾宜同一脸苍白虚弱地被大儿子扶着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满面惊惶的小儿子。顾宜同见了卢老夫人，先是拜倒：&ldo;六伯母……&rdo;卢老夫人忙摆手让他起来：&ldo;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这些虚礼！你既病着，就叫你儿子带人去救你媳妇回来！&rdo;

顾宜同长子文顺，不过是个十二岁大的少年，向来是被父母宠溺着长大的，虽然身为长兄，性情比弟弟稳重些，到底年纪还小，才得了母亲遇险的消息，父亲又病重，早就没了主意，此刻听到卢老夫人的话，才一个激灵：&ldo;是！父亲在家等着，儿子这就带人去！&rdo;

他点了几个有力气的仆妇跟着，正要出门，外头已经熙熙攘攘地，来了一群人，人人身上都带着血，血腥气一下就冲进了宅门，连卢老夫人都大吃了一惊。

文怡心知这是把人抬回来了，忙道：&ldo;快，十五婶他们被抬回来了，快找干净的房间安置！还有请大夫稳婆！&rdo;众人这才惊醒，急急忙活开了。

被抬回来的正是十五太太徐氏，她躺在一块门板上，低低地哀叫着，下身满是血，血沿着门板一路滴回来，看见的人都慌了。文顺一见母亲的惨状，便忍不住哭喊：&ldo;母亲！&rdo;顾宜同身体一晃，摇摇欲坠，文怡忙抢过一步，扶住了他，然后挡住了十一堂弟文全的视线，不让他看到母亲的情形。

文全惊慌地看着她：&ldo;九姐姐，我娘……&rdo;文怡低声道：&ldo;没瞧见你爹病得厉害么？还不快扶了他回房？！&rdo;文全才六岁大，哪有力气扶住父亲？文怡只是怕他见了母亲身上的血，会受了惊吓。所幸文全愣愣的，还算听话，真个扶了父亲往回走，一个丫头飞快的赶上来扶住了另一边。

文怡回转身，见文顺还在哭，跺脚道：&ldo;你哭什么？！你母亲还没死呢！还不快去安排救人的事！&rdo;文顺恍然大悟，忙叫过一个小厮往外冲。文怡皱着眉回到祖母身边，担心地问：&ldo;祖母，真的能救回来吗？&rdo;这九房上下，可是慌得连章程都没有了。

卢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答道：&ldo;当然能救回来！他们家的人不中用，还有我老婆子在呢！&rdo;

老太太说到做到，当文顺和二房的四太太带着大夫和稳婆赶到时，她已经将九房的人手安排妥当，每个伤者都睡上了干净的床铺，换下了湿冷的衣服，伤口被清理包扎好，床边烧起了火盆，屋里有人看护。也许是因为救得及时，车夫和几个丫头婆子伤得虽重，却没有太大危险，其中两个甚至能清楚地开口说话，在大夫诊治过后，只有车夫因为双腿折断而昏迷不醒，其他人都醒过来了。

最危险的，只有没什么外伤却面临分娩的徐氏。

四太太刘氏立时便带着人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她走出来对卢老夫人道：&ldo;多亏婶娘来得及时，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不然十五弟妹只怕就交待了。&rdo;转眼看到文怡，有些意外。

文怡忙道：&ldo;祖母一个人出门，侄女儿不放心，就跟着过来了。&rdo;顿了顿，&ldo;四伯母，十五婶不会有事吧？&rdo;刘氏叹了口气，道：&ldo;只能听天由命了，实话说，你十五婶着实凶险！&rdo;

文怡听着屋内十五婶越来越弱的叫唤声，看到时不时捧着一盆血水出来的媳妇子们，心中一紧。

卢老夫人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给刘氏：&ldo;这是家里存的百年老参，已经用了些，我出门时想着说不定有用，就带了出来。你叫人切几片煎了参汤给侄媳妇灌下去，看能不能管用吧。&rdo;

刘氏惊喜地道：&ldo;唉？六婶！您可是帮了大忙了！&rdo;忙接过人参，指派了一个贴身大丫头去煎参汤，又道：&ldo;我们家里也有几味老药材，指不定能派上用场，我这就回家拿去！&rdo;才走出两步，又停住了，回过头。卢老夫人知道她要说什么，淡淡地道：&ldo;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快去快回！&rdo;刘氏屈身一礼，忙忙叫了仆妇打伞，出去了。

文怡扶着祖母，走到产房旁边的厢房坐下，听着里头的喊叫声，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没底。无论如何，她都想帮上点忙，请示过祖母后，她就跑到厨房去，指挥着惊惶的仆人们烧热水、煮参汤、熬药，想到秋天夜凉，人都淋了雨，又吩咐煮姜汤和细粥，以备万一，想起十五叔还病着，又问厨房的人可把男主人的药备下了。

等忙活完，她想着没什么事是自己能干的了，方才回厢房去照看祖母，走到廊下，看到文顺怔怔地站在厢房窗外，右手紧紧抓着窗棱，产房里叫一声，他就发一回抖，一张小脸白得象纸一般。

文怡不忍心，叫住他：&ldo;别担心，十五婶吉人自有天相。&rdo;

文顺呆呆地点头，忽然哭了起来：&ldo;早知道，我无论如何也要拦着母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