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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然则一年之久,弘儿未有修书,非不孝弘儿多有疏懒也。严父之教,慈母之恩,弘儿身在疆场,没齿难忘。前信叙记弘儿随部队赴滇缅战场,初,上峰有令,不得向亲人透露驻防地,以防日谍侦知。及至怒江天堑,弘儿所部参与围攻松山,松山乃云南高原怒江峡谷一巍巍然高山矣。瘴疠漫谷底,白云绕山巅,林深闻倭语,枪炮阻我行。其地扼我滇缅公路之锁钥,此山不踏平,滇缅公路不通畅,我抗战陆路外援断矣。盟军称其为&ldo;东方直布罗陀&rdo;也。故松山之战,中日双方均不惜血本,殊死争夺。松山之役,终以我抗日军冬直将倭寇打出国门收官。伟哉壮哉,堪比昆仑,恕弘儿不能一~一&rso;道来。他年返乡,当跪叩双亲,禀报不孝子杀敌报国之行状也。

孔子曰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ldo;弘儿不孝,松山一役,虽亲毙倭寇十之有二,更生俘倭寇一名,但也多处战伤,尤其面部毁矣。是故疗伤长达一年之久,所幸美国军医精心疗治,如今已康复如初,重返部队矣。弘儿本应归家探望双亲,为吾父装一锅烟,为吾母磨一盆面,与至爱亲朋促膝长谈,耳鬓厮磨,以享天伦。但倭寇一日不灭,河山一日不光复,弘儿将何颜叩见父亲母亲大人、何颜面对家乡亲人哉!

子又曰:&ldo;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rdo;弘儿亦深知,当此国难之际,父亲母亲大人也冀望弘儿杀敌报国,以捷报抵家书,以军功尽孝道也!胜利之时,弘儿当&ldo;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rdo;,且定携倭寇之降旗,掷于父亲母亲大人脚下,任吾家猪狗践踏耳。

不孝弘儿现已归属我国民革命军远征军第八军李弥军长麾下,任一〇三师三〇九团一营少校营长。李弥者,黄埔四期生,弘儿之老学长也。松山一役战功显赫,升任中将军长,与弘儿有沙场生死之谊。曾与弘儿语:倭寇尚未斩尽,吾辈仍需努力信然。

吾妻淑文另有鸾笺,此不赘言。

专此布达,恭请福安!

不孝男弘儿叩上民国三十四年七月七日

16松山之囚

屹立在怒江河谷上方的松山依然沉默无言。二十多年前日军占领了它,抓来上千中国、印度、缅甸的民夫,在它的山腹里开肠破肚、挖沟掘壕,苦心经营两年之久,构筑成半永久性的防御工事,侵略者一度扬言:这是&ldo;东方的马奇诺防线&rdo;,中国军队要攻下松山,除非怒江水倒流。松山没有反驳,只用它满山的松涛日日夜夜地低鸣,像一个被掳走的孩子想回家的哭泣;

两年之后,中国远征军席卷而来,炮弹犁翻了松山上的每一棵松树,鲜血浸透了松山上的每一寸土地。它曾经因为遍山长满古老的松树而得名松山,也曾经因为一场恶战而写人中日双方的军事教科书。饱尝战火之后,山上寸草不留,但抗日阵亡将士的尸骨重新肥沃了这座巍峨的大山,现在它再度郁郁葱葱,大腿粗的松树布满山岗丘壑,像从阴间地府再次站立起来的士兵。这是一座需要拱卫的南国边陲大山,这是一座磨砺人血骨的人间炼狱。就像现在,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松山劳改农场。

半年以前,赵广陵被移送松山劳改农场。他的罪名除了历史反革命之外,又新加了一条:战犯。历史如是具有嘲讽意味,但人们并不以为然,似乎早已忘记了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松山上的一切。即便不能忘记的人,也不自觉地将那些当年为国家民族而战、却不幸站错了阵营的人当成了他们永远洗不掉的人生污点。赵广陵这种拒不主动交代历史问题的死硬分子,在被再次宣布判刑十二年、押送松山劳改农场服刑时,他的回答是:

&ldo;在哪里得到的勋章,就在哪里交还回去。我配这十二年:

一个雨天,赵广陵所在的木工队在哪里他都要靠木匠这个手艺活下去接到命令说,有辆牛车翻倒在山道里了,牛挑翻了新来的赶牛老倌,挣脱了扼,发疯般地逃了。管教干部让赵广陵他们赶紧去救人、找牛。

一到夏季,松山上总是那么多雨。就像当年的松山战场上,泪飞化作倾盆雨,尸为腐泥血成河。赵广陵带了两个犯人来到出事处时,见到一个佝偻的背影蹲在泥地里号啕大哭。雨水鞭子一般抽打着他的背,似乎打得他疼痛难忍才这样在荒天野地里放声哀号。

&ldo;嗨,别哭啦,牛是哭不回来的。&rdo;赵广陵一步一滑地走到他跟前说。

老倌抬起了头,赵广陵不知是站立不稳还是腿上的骨头被一把抽走了,他&ldo;扑通&rdo;一下给这个赶牛老倌跪下了。

&ldo;李……主席,李老师……&rdo;

&ldo;不是什么老师了,更不是什么主席,我现在是劳改犯4387号。&rdo;20世纪30年代的知名作家。云南省文联主席李旷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很难为情地说。&ldo;没想到……没想到……&rdo;

没想到什么呢?一个共产党的高级千部原来也会和一个国民党的旧军官同为囚徒?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时刻?这些年来李旷田疏远了赵广陵,20世纪50年代在赵广陵结束人民管制时,逢年过节他还会给赵广陵寄一份贺卡什么的,有时还会来一封温暖的短简,询问一下家庭和生活情况。赵广陵每次总是会很认真地回一封长长的信。他还记得有一年的迎春茶话会,李旷田特地寄来一份邀请信,让赵广陵放下思想包袱,来和昆明的文艺家们见见面啥的,那天赵广陵甚至都走到翠湖边了,但他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走进那代表全省文学艺术殿堂的大门。不是他自卑,而是他感到自己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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