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虽是点着头,心下却是迟疑——那日阿星的话她还记得。
“若是你真犯了错被郡主推下水,我一定会救你的,我水性可好了。”阿星的水性是她的父亲还在身边时教她的——她又岂会轻易溺毙?
即便仵作说她是溺水,又如何能断定她是无意落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呢?
洛桑的猜想在戚朝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你的意思,是郡主做的?”
“说不准,只是那日郡主回来时衣袖都湿了,正好是木庞给你们放假那天。”
“可那天早上,阿星是和我一同出的门。”
“不错,阿星出事后,我特地问过门童,那天,她的确是和你一道出的门,可没多久又折返回来,说是有东西忘了拿,之后门童也再没看见她出去。”
“所以,阿星是那天返回王府后就出了事?这和仵作验尸推测出的死亡时间对得上,”洛桑的双手不觉握成了拳头,“可是郡主为何要杀她?她见到郡主素来都是躲着走的。”
“现在还不能断定是郡主杀了她,也有可能的确是她失足落了水。”见洛桑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戚朝突然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她,他本想着她们是好姐妹,理当将自己的猜疑知会她一声。
“不,那条道,她不常走。那里之前死过人,她有些害怕。除了实在要紧的事……可出府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而且——”洛桑定定道,“她会水。”
“什么?”戚朝有些惊愕,很快他又镇静下来,“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你说得没错,不过那也得调查了才知道。”洛桑的眼眸中带着坚定和一闪而过的令戚朝觉得陌生的意味。
“你要调查?”戚朝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有阻拦她,“既如此,我支持你,需要我帮忙的话……”
话未说完,便被洛桑打断,“不用,我自己可以。”
自那日戚朝扛着她回到院子,王府里的下人们便对她们二人的事情有诸多议论,洛桑不想让戚朝牵扯更深,何况他是郡主身边的人,若让郡主知道了,他恐怕难免要受到责罚。
没等戚朝作出反应,洛桑一溜烟跑走了。
方入夜,洛桑便觉得乏了,前几日忙活着阿星的后事,她已许久未曾合眼舒舒服服得躺在榻上睡一回了。尽管近日各种事情堆积在她心中,深感烦乱,也不得不好好休养生息一番。赵氏命人给她送了安神的汤药,她一股脑儿灌进了喉中,药效释放得很快,不一会儿,她就四肢瘫软,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方开了冬,这夜里的寒气就逼人得很,时不时拂来阵阵阴风,透窗而进,烛光摇曳得更狠了,烛影映在了窗棂纸上,上方的烟雾却似幻术一般,一会是一根长长缠绵的丝带,一会儿是一座隐隐退去的山丘,再不然又化成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
这番奇妙的景象,睡梦中的洛桑自然没有发觉。只是随着这风声,她的脸上额间逐渐生出细密浓厚的汗珠,脑袋在睡梦中不停地摇晃,直到窗户被最后一阵劲风吹开,撞击了两侧的墙体,她才猛然睁开眼睛,喘着粗气缓缓地从床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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