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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沈万三看着台上的素琴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兴味索然。

戏台上，扮演着《汉宫秋》中女主角王昭君的素琴正在说白：&ldo;妾身王昭君，自从选入宫中，被毛延寿将美人图点破，送入冷宫。甫能得蒙恩幸，又被他献与番王形像。今拥兵来索，待不去，又怕江山有失；没奈何将妾身出塞和番。这一去，胡地风霜，怎生消受也！自古道：&lso;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rso;&rdo;

第十四章吴歌桑田落花流水（4）

正在这时，扮着男主角汉皇的刘老生上了台，道白起来：&ldo;今日灞桥饯送明妃，却早来到也。&rdo;接着他看了看素琴，唱了起来：

锦貂裘生改尽汉宫妆，

我则索看昭君图画模样，

旧恩金勒短，

新恨玉鞭长。

……

戏台下，坐在沈万三身边的王信，正给他介绍着：&ldo;这种春台戏，就是通常所说的草台班子。看客都是四乡的农民。平素这些农民难得见到唱戏，因此赶来，既可解戏迷之渴，又可赶热闹，有的还可以走亲眷作客，正是一举而数得，因此，每到庙会演戏之时，总是人山人海。&rdo;

沈万三兴味索然地站了起来：&ldo;我们上船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rdo;说着，沈万三准备走开，突然，他看见戏台旁挂着的一块水牌，上面写着：

汉宫秋

主演素琴刘老生

&ldo;素琴，她是素琴？&rdo;沈万三怔怔地看着，他记起晓云和他说起的她的妹妹。站立着不动的他，又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看着那个女角儿。

几次去过南洋的王信，其实也知道了晓云的妹妹叫素琴，但是不是就是眼前的女子？他倒谨慎起来，怕万一认错了人闹笑话。出于这种考虑，他装着糊涂地看着沈万三：&ldo;素琴，什么素琴？&rdo;

&ldo;这姑娘是晓云的妹妹！&rdo;

&ldo;晓云的妹妹？老爷，你可当心不要搞错呀！&rdo;

&ldo;这哪会搞错？&rdo;沈万三又看着台上，&ldo;你看那模样，和她姐姐像极了！&rdo;

知道昔日晴儿下场的王信，此时，注意力并不是在台上的人是不是晓云的妹妹这点上，而是怕又生出事端来，故此想岔开话头：&ldo;老爷，你刚刚说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rdo;

&ldo;不，你等等！&rdo;沈万三已记不起他要和王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向后台走去。王信看着沈万三的背影，摇了摇头。他知道，尽管这些年，陆丽娘的性格平和多了，但在这一点上，她的心眼极小。他怕沈万三的后院再度起火，更担心台上的那个姑娘，只怕她也自此不太平了。

王信当然不知道素琴对沈万三的态度，岂止是王信，就是沈万三本人，也不会想到素琴知道他就是沈万三后竟然对他说：&ldo;噢，你就是把我姐姐卖到南洋去的沈万三？&rdo;

沈万三愕然了，怎么会变成了将晓云卖去南洋了呢！他不由得分辩：&ldo;素琴，你听我说……&rdo;

&ldo;不！&rdo;素琴的脸上，冷艳如秋江，根本不想听沈万三的任何解释。正在这时，那个卸了妆的男角儿刘老生听说沈大富豪来了，也忙不迭地走了过来。沈万三递上自己的名刺。

刘老生接过，一阵惊喜地看着：&ldo;哦，你就是苏州有名的大富商沈老爷哪！&rdo;

&ldo;不敢当！&rdo;沈万三一笑。

刘老生是这个草台班子的老板。他看着沈万三，头脑里急速地思索着，他来干什么？怕是盯上了素琴吧？他这个有家有室的中年人，在暗中也曾对素琴怀过一份心思。这姑娘长得太人见人爱了。他也曾想对临上场前正换着妆的素琴轻薄一番，但被素琴打了一记耳光后，看素琴又脱下戏装要罢演，他不由得慌了，只得跪地求素琴别这样。自此以后，他再不敢对素琴有什么举动了。在串乡走村的演出中，难免一些富户要打打素琴的主意。刘老生在明里暗里却充当起素琴的保护人来。任何大人家要唱堂会，他总是陪着。别人请酒，他也总怕素琴被人灌醉，一杯一杯地代素琴喝着。此刻，他见素琴一副冷漠的样子，以为沈万三大概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被素琴顶撞了。可看看那个沈万三并没有恼火，他心里又定了些许。他知道苏州的这个财神爷，他能抬抬手，他们这个戏班子日子就好过多了，平日里攀不上他，可今天他自己走上门来，这个戏老板当然也想乘机能讨些好处了：&ldo;小人经营着这个草台戏班子，因为我们本钱小，苏州那些戏馆的大老板看不起我们，所以我们只好这么在乡下唱唱！&rdo;说着，他指着素琴：&ldo;她演的旦角，扮相俊美，唱腔甜润，如在苏州，定可一举唱红，可惜现在只能屈就在乡下的春台上唱唱了！&rdo;

沈万三听了，并没有表示些什么，只是轻轻地&ldo;噢&rdo;了一声。然而当沈万三找到王信，说了些商务上的事后，却有些踌躇起来。王信见着奇怪，便问道：&ldo;老爷还有什么事没有？&rdo;

沈万三看着王信，点点头：&ldo;是还有件事……&rdo;

&ldo;请老爷吩咐！&rdo;

&ldo;你到苏州以后，把阊门那家最大的戏馆&lso;近水楼台&rso;，想办法给我买下来！&rdo;沈万三看着王信说。

王信这才大吃一惊。他知道沈万三是为那个戏子素琴买的，不便直颜劝阻，便推托说：&ldo;老爷，那&lso;近水楼台&rso;是阊门陈肥商的，这，只怕买不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