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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思冕看着莫尽言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噙着笑道：&ldo;伯父伯母，还记得我以前同你们说起过的亡妻吗？&rdo;江夫人点点头：&ldo;当然记得。&rdo;不过这个日子说亡人做什么，不是都要娶新人了吗？俞思冕垂下眼帘：&ldo;当时我以为他在那次意外中丧生了，其实他并没有死，被人救了。&rdo;江夫人身子有些不自觉的前倾：&ldo;那你找到她了？&rdo;这又说要娶亲，不是有些对不住前头那个？江城也捻着胡子道：&ldo;是不是你两面为难了？&rdo;俞思冕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ldo;不是，我现在要娶的，就是他。我们之前只是有个婚约，并未来得及成亲。&rdo;江城和江夫人都大松了口气：&ldo;那真是太好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rdo;&ldo;是啊。&rdo;俞思冕笑得非常开心，&ldo;这真是上天补给我的机会，真是太眷顾我了。&rdo;江城问道：&ldo;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思冕贤侄如此念念不忘呢。&rdo;俞思冕笑道：&ldo;他不是个姑娘。&rdo;江夫人吃了一惊：&ldo;啊？难道是谁家的孀娥？&rdo;所谓孀娥，指的是别人的寡妻。俞思冕摇头道：&ldo;不是，你们都认识的，就是小莫，莫尽言。&rdo;江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ldo;啊？你说尽言？&rdo;江城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闻言一下子全喷了出来，这个稳重沉着的老将军显然也给惊到了。江夫人结结巴巴道：&ldo;思冕，你不是在说笑吧？&rdo;两个男人，怎么成亲。江城倒是很快冷静下来：&ldo;我听闻这闽地倒是有男子互结为契兄弟的事情，莫非你们也要结契兄弟？&rdo;俞思冕点点头：&ldo;正是。&rdo;江夫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ldo;思冕，你不是这闽地人，这事可不能随便入乡随俗啊。要成亲，自然该娶个正正当当的姑娘才是，怎么能娶个男人呢？这成何体统！&rdo;俞思冕恭敬道：&ldo;伯母息怒。这事且听我细说来：当年我奉命南下赴任，谁料遭人暗算，身边几乎所有的随从都被买通，他们趁我晕船不适之际，在我的食物中下了软骨散。我差点命丧于闽江之上，正巧被小莫救了。那孩子天性烂漫率真，为人善良又热情，我喜欢得紧，便有了结契兄弟的念头，但是当时他太过年幼，便想等他稍稍长些再做决定，孰料他差点死于倭乱。我当时以为他已命丧黄泉，对自己当初没有做的决定懊悔不已。如今我与他重逢，我们对对方的感情都未曾变过，所以便不想再留有任何遗憾了。&rdo;江氏夫妇一时间都无了话，上次俞思冕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失了一魂一魄似的，连笑容都十分勉强。今天看见他，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仿佛灵魂被补全了一样，可见这人对他的影响之大。江夫人叹了口气，与江城对视了一眼，道：&ldo;思冕，你真的要结契兄弟，不再考虑一下？&rdo;俞思冕苦笑了一下：&ldo;伯母，我已经考虑得够久了。&rdo;江城道：&ldo;思冕贤侄，这闽地的契兄弟习俗我是知道的，只是他们最终还是要各自成家的。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何不就干脆成家算了？&rdo;俞思冕道：&ldo;我是要成家，但只和小莫成家，我不会另外再娶，这一生，我们就是对方唯一伴侣。&rdo;江夫人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ldo;可是这样，你爹娘怎么想？&rdo;俞思冕垂下眼帘道：&ldo;我娘若是地下有知，她定然是不会责怪我的。我若是能够与自己的爱人相知相守，她定然是欣慰的。&rdo;俞思冕的母亲，与他父亲曾经被称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他那个以风流著称的父亲却是个多情的种子，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房，没过几年，他母亲便在郁郁中香消玉殒。江夫人拿起帕子拭泪，好姐妹的遭遇，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惜，哎！&ldo;至于我爹，恐怕也无暇顾及我。要抱孙子，有的是人给他生养。&rdo;俞思冕有些自嘲地笑。江城夫妇最终无言以对，他们不是俞思冕的父母，只是一个长辈，也无权利去勒令他怎么做。俞家的香火，也不必他们去操心。他们更愿意看到俞思冕过得好，过得幸福，这样这觉得于九泉下的故人无愧。江城点了一下头：&ldo;我们虽是你的长辈，却也无权过问你的私事，既是你自己选定的，我们也不好干涉。只是这契兄弟一事，古人虽也有分桃断袖之说，但毕竟也只当风流轶事取乐。真正只有两个男人一起生活的不说没有，那也几乎是凤毛麟角了，毕竟这伦理纲常算下来，光这香火一事，就足以让人妥协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必定是不会容易的，你自己要想明白了。&rdo;江夫人用手绢拭干眼角的泪水：&ldo;思冕，你什么时候想娶妻成家了，跟伯母说一声，伯母帮你寻个好姑娘。&rdo;俞思冕听到这句，差点笑起来：&ldo;谢谢伯父教诲，思冕谨记在心。伯母，谢谢你的关心，小莫是个极好的孩子，我不会辜负他的。&rdo;江夫人叹道：&ldo;我知道你随了你娘，是个心眼特别实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但是也保不定人家孩子有心想续个香火，你又何必那么死心眼呢。&rdo;俞思冕微笑道：&ldo;小莫不会的。但若是他真那么想，我就放他去。&rdo;小莫会想娶妻生子吗？不会的，那孩子心思恐怕比自己还专注呢。这一辈子，自己有他就够了，他既是他的妻，也是他的兄弟，还是他的孩子，自己永远都不会觉得有遗憾的。70、船厂莫尽言出门之后，喂完许哥，就一直坐在院子里不敢进去，他不知道里面的谈话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江城夫妇的态度，怕进去徒添尴尬，只好一直在外面等着。陈良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来：&ldo;公子。&rdo;莫尽言抬头：&ldo;陈大哥。&rdo;陈良道：&ldo;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大人呢？&rdo;陈良并不和他们一起吃饭，是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奇怪俞思冕怎么没来陪他。莫尽言有些讷讷地说：&ldo;俞大哥在里面陪江大人和江夫人说话。&rdo;陈良是个极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心思转了转，便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ldo;公子别担心，大人会处理好的。&rdo;黑暗中，莫尽言红了脸，陈良真是什么都知道：&ldo;谢谢陈大哥。对了，陈大哥，你知道俞大哥家里的情况吗？&rdo;今天看到江城夫妇，莫尽言才想起来俞思冕家里还是有长辈的。自己孤身一人，什么决定都可以自己说了算，无需顾虑他人的感受，但是俞大哥不一样，他家里还有长辈呢，这么大的事，长辈岂能袖手旁观。陈良摇摇头：&ldo;这个我还真不大清楚，只知道大人的父亲在京城为官，旁的都不知道了。&rdo;陈良是俞思冕上任稳定下来之后找的亲随，俞思冕上任途中，本来带了一个贴身小厮，但是在船上的时候也不幸遇害了。陈良又道：&ldo;公子你不必担心，我看大人的父亲也并不怎么管他的样子，这些年他每年都着人送礼品回去，但是从未见那边回过什么礼，也极少有书信往来。&rdo;莫尽言心一痛，原来俞大哥受冷落至此吗？他从不跟自己说起这些，定是怕自己替他难过吧。这时黑暗中响起俞思冕的声音：&ldo;小莫！&rdo;莫尽言一喜：&ldo;俞大哥。&rdo;又小声地对陈良说，&ldo;陈大哥，俞大哥来找我了。&rdo;陈良起身道：&ldo;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rdo;说罢便起身离开了。俞思冕循声走到莫尽言身边：&ldo;小莫，你在这里。&rdo;莫尽言抱着许哥站起来：&ldo;俞大哥，你们说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