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似乎已喘不过气来,用力握住自己的拳,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那由于紧张而紧绷的身子,挤压着那刚包扎起来的伤口。鲜血,已又涌出,映红了雪白的纱布。众人在客栈中休息了半天,在临窗的一间包厢里吃了午饭,只当小嫣必会下令继续前行,但小嫣却面含愁意,望了望阴沉的天,道:&ot;我们,今日在这里休息一晚吧。&ot;舒望星什么也没说,一扭头,叫那小二,道:&ot;送一壶烫好的女儿红,到我的房间去。&ot;他原便不是多话的人,这几日更是沉默,连同在车厢之内的方岩也不太搭理,唯其酒不离手,一路上便已喝了好几坛了,小嫣也不敢劝阻,方岩初时倒也婉言劝过几句,见他不听,只得罢了。好在他酒量甚是了得,喝了许多,也不见如何醉,不过整日微醺而已。舒望星言罢便回身出了包厢,缓缓上楼,虽没有武功被制之前那般轻捷灵动,但举止沉静,清雅脱俗,虽是男子,竟和小嫣的绝世风姿一般出众夺目。客栈的临着楼梯的一张桌前,一个约摸二十七八岁,身着一件灰色布衣的青年,和一个穿着更破烂的十三四岁少年,叫了一碟花生米,一碟五香豆干,就着一坛烈酒,兴致勃勃吃着。一时似是高兴了,那浓眉大眼,面含微笑的布衣青年,居然以筷敲碟,放怀而歌:&ot;输赢成败,又争由人算。且自逍遥没谁管。奈天昏地暗斗转星移,风骤紧,缥缈峰头云乱。&ot;他的歌声虽不曼妙,但随心而歌,纵怀悠然,自有一番风采,食客们虽不通音律,也不由都听住了。旁边那小小少年更是连声喝好,击碟而和。小嫣也惘然。依稀,对这青年,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好感。只有舒望星目不斜视,恍如未闻,上楼,关门。剩得满楼食客,听那落拓的布衣青年独自高歌:&ot;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梦里真真语真幻。同一笑,到头万事俱空,糊涂醉,情长计短。解不了,名缰系嗔贪,却试问,几时把痴心断?&ot;小嫣也觉这歌中自有一副张扬放纵,潇洒自若的豪情,但方岩高烧未退,舒望星对她更是冷淡,更无一丝心情欣赏。秋姨看小嫣愁苦模样,低声道:&ot;小姐,我们留下一人来,照顾方公子就是了,此地恐不宜久留。&ot;小嫣摇了摇头,道:&ot;他必会舍命地追来,拦不了他的。&ot;秋姨叹道:&ot;小姐,你好生了解他,是么?&ot;小嫣微笑道:&ot;他么,我自然知道。&ot;秋姨道:&ot;可天正教一旦追上来,怎生了得?&ot;小嫣道:&ot;我也想过了,天正教教主皇甫青云,乾坤堂主金玉寒、文舆远在总部,一时必赶不过来,其余众人不知叔叔被我所制,便是跟了上来,料不敢轻易动手。便是动上手,我也未必便怕了他们。&ot;秋姨应了&ot;是&ot;,却又道:&ot;如果谢飞蝶出手呢?&ot;小嫣又微笑,道:&ot;我虽未亲见过她,但相信她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怎会在叔叔禁制解开之前便对我们动手?&ot;秋姨犹疑片刻,道:&ot;那假如那高歌的青年对我们动手呢?&ot;小嫣心头沉了一沉,低声道:&ot;秋姨认识他?&ot;秋姨道:&ot;不认识。但他随身的长剑虽是古旧,却有铸剑堂的标记,应该是把宝剑,想来身手必定不凡。&ot;铸剑堂消失江湖已有近百年历史了,但至今江湖间还流传了很多铸剑堂的传说。据说,铸剑堂的堂主,数百年来最著名的铸剑大师--莫大师,对剑的要求极高,自家所铸之剑,极少能入得他法眼,微有瑕疵,便一毁了之,故传至江湖之中的宝剑数量极少,遗留到今日的,只怕已不超过十把。小嫣闻言沉吟道:&ot;我好象见过这人。&ot;但她知道自己绝未见过这人。这人的举止容貌,落魄而端雅,甚是奇异,以小嫣的聪明,见过一次,绝对会留有印象。夜暮终已降临。寒意陡地浓重起来。客栈却比白天显得更热闹更暖和了。原来,到了晚上,客栈关了门,在大厅之中生了好几个暖炉,居然开起了赌局来。坐庄的居然是和白日纵歌的落拓青年一起的那十二三岁的少年。但见他面前堆了一大堆黄白之物,熟练地摇着竹筒,吆喝道:&ot;快点快点,买大还是买小?别再磨蹭啦!难得发财好机会!小爷今日就怕这些银子散不出去呢!&ot;众人有参赌的,有在犹豫的,也有看热闹的,满满当当围着赌桌,整个厅中都闹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