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姜映月情绪低落的应了一声。翠荷把今日在马场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文宜安说了,于是文宜安也阴沉着一张脸瞪着姜映月。姜映月一踏入前厅便嗅到了这股火药味,心念一动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侧眸看向站在角落里缩小存在感的翠荷,龇牙咧嘴的瞪了她一眼。这小丫头一会儿没见就出卖主子了。翠荷被小姐瞪的瑟瑟发抖,脸上的表情纠结极了。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夫人是大主子,小姐是小主子,得罪哪边她都讨不到好。文宜安把姜映月拉到自己跟前,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皱着眉头问到:“太医仔细诊断过了吗,确定月儿没有受伤?”姜映月闻言哎呀了一声:“当然没有了,娘亲你就放心吧。要是受伤了我可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站着了,我肯定早就躺下了。”文宜安听闻这话抬手戳了一下姜映月的额头:“尽瞎说。你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会骑马。今天怎么胆子这般大,竟自己去马场里纵马。也是你命好,有人救你,不然你娘亲我就只能去马场里接你回来了。”“才不会呢。”姜映月皱了一下鼻子:“我虽然不会骑马,但是我会跟马儿说话,所以它肯定不会摔着我的。”文宜安听女儿这么说,一时间忍俊不禁,嗔怪到:“又瞎说。”姜竣海在一旁表情严肃,待母女两人说完话之后,才幽幽问到。“月儿的教习嬷嬷可还够用?”文宜安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姜竣海,点了点头:“自然是够用的。”够用?“那便再增加两个教月儿骑射的先生吧。”姜竣海说着,整理了一下衣摆,瞅了姜映月一眼:“省得她一天到晚老想往外跑。”姜映月闻言面色一喜:“真的?!老爹你真是太伟大了!”说着便要朝姜竣海扑过去。姜竣海皱着眉头拦住姜映月:“伟大什么伟大,你若是能少出门,为父也能少一些事端。而且你是个千金小姐,注意一下规矩和体统。这蹦蹦跳跳的像个什么样子?”姜映月听闻这话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对着姜竣海做了个鬼脸。文宜安皱着眉头把姜映月拉回了自己怀里,抬眸瞪着姜竣海:“我就希望我的女儿蹦蹦跳跳的快快乐乐的。你可别想把她教成跟你一样的小木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姜映月被娘亲抱着,仿佛找到了靠山。在文宜安的怀里舒服的蹭了蹭,欠扁的对着姜竣海点了点头。“就是就是,母亲说得对。我才不要成为小木头呢。”姜竣海见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眼睛里却满是温柔的笑意。“对了对了。”姜映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文宜安的怀里仰起了头:“娘亲,那个在马场里救我的人是一个小太监。他受了很重的伤,估计好几个月都不能干活了,我们送他一些东西,就当做是谢礼好不好?”文宜安闻言略略思索,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应该送些东西给他。”听翠荷说那个小太监伤的连站立都困难,恐怕日后生活都会成问题。如果那个小太监愿意的话,她不介意在郊外给他置办个宅子,让他安享晚年。毕竟他也算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了,应该好好对待才是。不过这些得等他伤好之后再说。“娘亲明天就置办一些东西送到宫里去。让他在养伤期间可以衣食无忧。”姜映月听闻这话吧唧一声亲了一下文宜安的脸颊:“娘亲真好。”文宜安心中甜丝丝的,抬手揉了揉姜映月的小脑袋:“娘亲什么时候不好过?”坐在一旁存在感越来越低的姜竣海看着这对相亲相爱的母女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失落的维持住了自己那副严肃的表情。感叹到: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皇宫中,萧辞镜躺在自己那个破败的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满院子金光灿灿的赏赐。这些赏赐有些是成王殿下送来的,但大部分都是北渊帝王送来的。这座皇城对北渊帝王而言大概是没走什么秘密的,起码在明面上是这样。萧辞镜救下姜映月的消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传到了北渊帝王的耳中。他很难想象北渊帝王当时的表情。估计北渊帝王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吧?毕竟北渊帝王自他出生起就恨不得他死了。但现在却要因为姜家,耐着性子下旨赏赐他。想必,他的心里越发痛恨他了吧?萧辞镜面露讥讽,扶着床柱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倒要看看这些赏赐赏的都是些什么。果然不出所料,都是些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萧辞镜随手拽出了一块布料,粗略的看了一眼。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块金子,试了试真假,然后神情冷淡的扔回了箱子里。皇家赏赐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只是大概过不了今晚,这些东西就不属于他了。几个时辰之后,夜幕降临。一个老太监带着人闯进了萧辞镜的院子里。说是闯也不尽然,因为萧辞镜的院子实在是太破了,那扇木门被轻轻一推就倒了。老太监借着月光点上了烛火,贪婪的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金灿灿的物事。然后阴狠的瞅着萧辞镜。“听说你小子今天发达了,得了不少赏赐。可有什么东西要孝敬爷的?”萧辞镜听闻这话眼睛都没抬一下,躺在木床上一动不动。跟着老太监一起进来的小太监捏着嗓子哟了一声:“李公公,他在跟您装死呢。”“装死?”老太监冷笑一声:“把他拖下来打,看他还装不装的下去。”“是,李公公。”几个小太监闻言合力把萧辞镜从床上拖了下来,拳打脚踢的揍了萧辞镜好一会儿。萧辞镜也没反抗,皱着眉头吐出一口血,躺在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小太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又闻着空气里传来的血腥味,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怵:“我们不会把他给打死了吧?”老太监闻言嗤笑一声:“把他打死了更好。宫里还少张嘴吃饭呢。一个贱人而已,死了倒干净。”小太监听闻这话赞同的点点头:“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了。”“管他呢。”同伴已经跑去院子里翻看赏赐了,而后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这匹布料是我的了。”老太监闻言也赶忙跑了过去,用手中的拂尘狠狠的敲了一下小太监的头:“大胆!这些都是洒家的!”小太监的脑袋被敲的清脆的响了一声,抱着头哀嚎着横了老太监一眼。跟同伴一起去看其他的箱子去了。一时间,院子里流光溢彩,各色金光闪闪的宝物铺满了污浊不堪的地面。萧辞镜侧躺在地板上,一双黑瞳在夜色中闪过点点寒星。口腔里在此刻又涌上了一股腥甜,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了姜映月送给他的手帕。他失神的看了一会儿,将手帕放到鼻翼下轻轻的嗅了嗅。他是五皇子一院子的金银细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被那群太监给搬空了。萧辞镜望着更加破败的屋子,也并不在意。反正那些人也并不是真的想要赏赐给他。这群太监说破天了也不过是下人,如果没有贵人指示,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抢北渊皇帝赏赐的东西。毕竟,那可是死罪。萧辞镜吃力的咳嗽了一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思绪却越来越清晰。他皱着眉头,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丝帕,像是拽住了生命中那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被推倒的木门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半开半合的窗户亦是被风吹的吱吱呀呀。这座修建在皇宫里的院落,甚至还不如那山林里的破庙,来的干净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