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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暖气开得太强，窗户很久没开，整间屋子弥漫着烟灰、食物与女人的味道。除了超大电视，所有东西都应该丢了换新的。

&ldo;你这小窝真不赖。&rdo;我说。

伊美达立刻回了一句：&ldo;烂毙了。&rdo;

&ldo;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更糟。&rdo;

她耸耸肩说：&ldo;那又怎样?这里烂就是烂。要喝茶吗?&rdo;

&ldo;好啊，喝一点。你过得怎么样?&rdo;

她朝厨房走去。&ldo;你用看的就知道了，坐吧。&rdo;

我在沙发找了一个没变硬的地方，让自己坐下来。&ldo;我听说你生了几个女儿，没错吧?&rdo;

厨房的门半开着，我看见伊美达手里拿着热水壶愣了一下。她说：&ldo;我听说你当上警察了。&rdo;

我已经习惯别人认为我是国家机器的帮凶，对我无来由的愤怒，甚至开始觉得还满有用的。&ldo;伊美达，&rdo;震惊沉默了几秒，我用愤怒和伤透了心的语气说，&ldo;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难道认为我是来骚扰你孩子的?&rdo;

耸耸肩。&ldo;我怎么知道，反正她们没做什么。&rdo;

&ldo;我连她们叫什么都不晓得，我只是问问，他妈的。就算你生了一票黑道家族，我也懒得管。我只是看在往日交情的分上，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你要是对我混饭吃的工作有任何意见，尽管跟我说，我立刻拍拍屁股走人，我向你保证。&rdo;

不久，我看见伊美达嘴角不情愿地微微一撇，将热水壶打开。&ldo;你还是老样子，弗朗科，脾气依然那么冲。没错，我生了三个，伊莎贝儿、夏妮亚和洁妮维，简直是灾难，这三个十几岁的小女生。你呢?&rdo;

没提父亲是哪一位（或哪几位）。&ldo;我有一个女儿，&rdo;我说，&ldo;今年九岁。&rdo;

&ldo;等着瞧吧，祝你好运。人家常说儿子坏事，女儿烦心，真是对极了。&rdo;她拿了两个茶包丢进杯里，光看她的动作就让我觉得自己老了。

&ldo;你还做裁缝吗?&rdo;

哼了一声，可能是浅笑。&ldo;天哪，已经好一阵子了。我二十年前就离开衣厂了，目前东做一点，西做一点，大部分是清洁工，&rdo;她挑衅似的斜瞄我一眼，想看我的反应。&ldo;东欧人比较便宜，但有些地方还是想找会说英语的人。既然能做，我就做了。&rdo;

热水壶滚了，我说：&ldo;你听说萝西的事了吧?&rdo;

&ldo;嗯，听说了，真令人意外。这么多年来……&rdo;伊美达一边倒茶一边微微摇头，似乎想甩掉什么念头。&ldo;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她到英国去了，因此听到消息简直不敢相信，完全没办法。不骗你，得知消息的那一天，我跟行尸走肉一样。&rdo;

我说：&ldo;我也是，那一周很不好过。&rdo;

伊美达拿了一罐牛奶和一包糖，在咖啡桌上腾出一点空间。她说：&ldo;凯文是个可爱的年轻人，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遗憾。那天晚上，我本来要去你们家的，只是……&rdo;

她耸耸肩，没有往下说。就算给克柔依和她妈咪一百万年的时间，她们可能也搞不懂伊美达和我们家那一点点阶级差距到底有多久，这让伊美达觉得（而且很可能是对的）我老妈应该不欢迎她出现。

我说：&ldo;我一直以为那天会见到你。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样更容易聊天，不是吗?&rdo;

伊美达又是似笑非笑，但不再像之前那么勉强。&ldo;果然是弗朗科，讲话依然那么有技巧。&rdo;

&ldo;不过，我头发现在好看多了。&rdo;

&ldo;唔，那倒是。你那庞克头，还记得吗?&rdo;

&ldo;那还不是最糟的，先前我还留过奇皮的马桶盖头呢，那更夸张。&rdo;

&ldo;嗯，别说了，他那鸟窝头。&rdo;

伊美达回厨房拿杯子。虽然时间多得是，但坐在这里干聊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伊美达比曼蒂难缠多了，尽管猜不透我的来意，起码知道我有所图。她回到客厅，我说：&ldo;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我知道自己喜欢问东闯西，但我发誓我有正当的理由。&rdo;

伊美达将茶渍斑斑的杯子塞进我手里，在扶手椅坐下，但没有靠着椅背，眼神也依然提防。&ldo;问吧。&rdo;

&ldo;你帮萝西把手提箱拿到十六号，你放在哪里?&rdo;

伊美达的目光瞬间空白，半痴半傻，让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谁。就算她直觉反应不是如此，也抹灭不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她正在和警察说话。不用想也知道她会怎么回答，她说：&ldo;什么手提箱?&rdo;

&ldo;哎，少来了，伊美达，&rdo;我轻松笑着说，只要语气稍有差池，我这一趟就白来了。&ldo;我和萝西啊，我们计划了好几个月，你以为她没有跟我说她打算怎么做吗?&rdo;

伊美达脸上的茫然缓缓消退了一些，不是全部，但已经够多了。她说：&ldo;我不想为了这件事惹麻烦。要是别人问起，我一概不承认。&rdo;

&ldo;没问题，宝贝，我不会让你搞得一身腥。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很感激，我只是想确定你放了箱子之后有没有其他人动过。你还记得你把提箱放在哪里吗?什么时候放的?&rdo;

伊美达眨眨稀疏的睫毛，目光凌厉看着我，想揣摩我的用意。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说：&ldo;你们出发前三天萝西才告诉我，之前完全没提。我和曼蒂猜想她有事情瞒着不说，但不清楚内容。你找过曼蒂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