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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ldo;这样我就轻快许多了。&rdo;富察皇后满意地扬唇笑了笑，&ldo;我先要睡一会儿，实在是疲惫极了。夜里皇上罢了公务许是要来看我，到晚膳前你再把我唤起来更衣梳妆吧。&rdo;

&ldo;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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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的时候，乾隆来富察皇后处陪她共用。

富察皇后早早更衣梳洗，又示意身边梳妆嬷嬷为她化上腮红、点上红唇，以显示出良好气色。

她这样与嬷嬷及锦瑟说：&ldo;此次东巡，本就是皇上予本宫的恩典，本宫不欲皇上担忧怜悯，也不愿为皇上累赘。如此矫饰妆容，也能让皇上少几分担心，只不过‐‐&rdo;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指轻轻抚上面颊，无奈地苦苦笑了。

&ldo;‐‐只不过，我都还没有这样仔细地打量过自己，原来，我已憔悴至此。&rdo;她看向锦瑟，&ldo;锦瑟，你说，皇上能看出本宫内在的虚乏无力吗？&rdo;

&ldo;娘娘‐‐&rdo;锦瑟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

&ldo;罢了，罢了。本宫不为难你。&rdo;富察皇后宽和从容地笑着，伸手撑着梳妆台勉强还能站起身，&ldo;皇上爱吃虾仁儿。咱们难得出来东巡一趟，御船上没有宫里头那么多规矩，本宫今日就纵着皇上多用几箸罢。&rdo;

乾隆过来的时候，富察皇后已坐在桌边，含笑等着他了。

&ldo;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rdo;富察皇后欲起身行礼，被乾隆按下了。

&ldo;你身子不好，坐着吧。&rdo;

桌上布了五道菜品，这还远远不及御用晚膳的规格。

&ldo;可是厨房怠慢了‐‐&rdo;

&ldo;臣妾只想与皇上似寻常人家夫妇一般，坐在一块儿吃一顿家常便饭。&rdo;富察皇后温柔地打断了乾隆的话，她执调羹为乾隆舀了一勺玉品虾仁儿，摆在他的碟子里。

&ldo;臣妾从前在王府时就发觉，皇上最爱吃虾仁儿。既然今夜咱们只是寻常夫妇，也自然没有宫里头繁复规矩。&rdo;

富察皇后抬眸，深深望进乾隆的眼里。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爱意，像是泡在糖水里还刻意添了许多蜜糖一般。

她绽开笑容，明媚如夏花：&ldo;夫君，您多用一些。&rdo;

她收回调羹，在乾隆的目光里低下头去，拿大汤勺又去汤碗里舀了一盅汤品，递过去摆在乾隆面前。

&ldo;从前皇上的膳食总要经过内监几道验毒才能搁在皇上面前，出膳房时还是热热一道汤品，待呈到皇上面前，大多都凉了。伺候的内监往常都是拿热毛巾捂着，才端给皇上用。咱们这船上，膳房离寝殿不远，这汤送过来，难得还是热的。皇上趁热用吧。&rdo;

&ldo;皇后‐‐&rdo;乾隆伸手执住富察皇后的手，示意她不必再如此操劳。

&ldo;臣妾敬慕皇上。从臣妾入王府，皇上您挑起盖头，眼睛里满满只有臣妾的时候，臣妾就对您心生敬慕。&rdo;富察皇后笑着对乾隆说，&ldo;臣妾是您的结发妻子，陪着您从潜邸到紫禁城。臣妾无福无能，纵然得皇上信任，入主中宫，却未能为皇上保住正嫡皇子。永琏没了，永琮也没了‐‐&rdo;

&ldo;皇后，这不是你的过错。&rdo;乾隆还未来得及去吃那些虾仁，他被富察皇后的话弄得情绪激动起来。

他连忙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对她郑重地说：&ldo;皇后，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你要尽快康复起来，朕要与你白首到老的，对吗？你还记得吗？你答应朕的，你亲口许诺朕的……&rdo;

&ldo;皇上‐‐&rdo;富察皇后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ldo;臣妾，怕是撑不住了。昨儿夜里，臣妾又梦见永琏那孩子了。他比那时候长高了，长壮实了。他说，他想念额娘了，想要额娘去抱抱他。他还说，弟弟年幼顽皮，他一个人管教不住他，要额娘去给他帮忙呢。&rdo;

&ldo;皇后‐‐&rdo;乾隆顾不得所谓的帝王威仪，他在心慌中将富察皇后紧紧抱住，将她箍在怀里，使他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她的心跳、她的存在，&ldo;皇后，朕不许你这么说，朕不许你这么说。&rdo;

&ldo;臣妾实在是很想念永琏。臣妾的身子，不大好了。若是可以，臣妾也想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可是臣妾无福，不能做到。&rdo;

富察皇后的手轻轻抚着乾隆的后背，一下下地安抚他，像是她抱着哭闹不止的永琏和永琮那样。

&ldo;皇上，臣妾此去，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咱们的女儿和敬。臣妾还没能见到外孙出世，实在是遗憾呢。臣妾求您，不管如何，都要护住和敬，她是臣妾唯一的孩子了。&rdo;

&ldo;皇后‐‐&rdo;

&ldo;皇上，抱我去窗边靠着好吗？我想再看看月光。&rdo;富察皇后的面色渐渐发白，即使是刻意涂上去的腮红也掩不住她的病容，&ldo;我喜欢月光。&rdo;

乾隆抱起她走到窗边的软榻上，他拥着她靠在窗边。

富察皇后入迷地看着窗外江面上遥遥散发清光的半轮明月，嘴角扬起的笑意平和隽永：&ldo;春江花月夜，的确不负盛名。&rdo;

&ldo;皇上，只可惜，今儿不是满月呢。&rdo;

富察皇后眼里的光渐渐暗淡熄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