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敌不过,或许从他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已想清了可能的结局。”衍赫望着沈慕云,“但魔后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世间唯一的亲人?就算是为报答养育之恩,他沈慕云也绝不会离开。”
“那晚的总坛我永生难忘,乌鸦蝙蝠盘旋在夜空,尸首让血泡得发臭……我与沈慕云相约在暗道中会和之后一起带走魔后,暗道里不见天日,我浑身是伤,在焦急中不知等待了多久……”
“沈慕云来的时候身上插着断剑,白衣早成血衣,他怀里紧搂着魔后,一步一个血印向我走来。”
衍赫看着沈慕云的睡颜笑了,“想不到吧,沈慕云这般人也有如此狼狈之时……他放下怀中人后就摔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临走前他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像想对我说什么,我凑到他嘴边努力去听,但他没说出口就断了气。”
“事后我挺庆幸的,因为他尚未发现魔后其实早已气绝多时,他拼死带回的不过是具尸首,或许沈慕云到了地府还那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的师妹在人间已同小殿下团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自己总算没辜负嘱托。”
齐橫秋在听到沈慕云死前惨状时已经泪流满面。
师尊走的时候,他和林晚舟甚至都不在身边,沈慕云就这样孤零零倒在了总坛昏暗窄小的暗道里,守护着他师妹的尸体。
他跪在沈慕云棺前,额头抵着冰棺泣不成声。
“那群丧心病狂之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我只得把他俩的尸身藏在巨缝之底,巨缝是总坛最深的秘密,仙门人进不来。”衍赫在冰棺间走动着,足间铃音将深陷回忆中的齐橫秋拉回现实。
齐橫秋抹掉脸上的泪水,狠声说:“是谁,是谁杀了师尊!我要去报仇。”
景煜握住他的手:“师叔,魔族奸佞在两年前已被我等绞灭干净,仙门之人则老的老死的死,剩余一部分……林晚舟已经处理过。”
齐橫秋:“你是何时知道……”
景煜:“两年前,我被衍赫救回总坛,他告诉我一切。我确实隐瞒了自己身份,但当时我本想顺其自然等到血脉觉醒再告诉你真相,可惜后面一切却遭到林晚舟算计。”
齐橫秋望着沈慕云,脑中俱是衍赫的描述,身插断剑,浑身是血,他的师尊死前千疮百孔。
“师叔,你问我为何隐瞒身份藏在寒苍山,因为我那时无处可去。那群人怎敢放走余孤,他们也怕有寻仇的一天,而林晚舟因为沈山主的嘱托必须保我平安长大,我当时能信任的便只有寒苍山。至于他为何害我,你不明白吗?”
景煜的声音就在耳边,答案呼之欲出,是多年来齐橫秋不敢揭开的真相,“我不知道。”
“因为沈慕云最终选择的是魔后,是寒苍山对他的恩情,他没有选择林晚舟。十多年来,林晚舟常把小殿下关在殿中施加鞭刑,他每每抽打完,沈慕云当年渡进殿下内丹的那一窍灵气又会迅速修复好所有伤痕,每当这时林晚舟都嫉妒得红眼,他把所有怨念愤恨都发泄在殿下身上。”
衍赫咬牙,“只恨他消息封锁的严密,我等苦寻殿下多年,最后发现时仍旧太晚,让殿下受了苦。”
方纪云喃喃着摇头:“不可能,师尊不是在对你私下教授吗……这不可能……”
“林晚舟不许我向任何人说出真相,因为他自有办法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想要我命的人太多太多,我的血脉没有觉醒,衍赫他们当年势力根本无法与奸佞匹及,我们没有能力自保反抗,且他虽然日夜折磨我,却不敢伤我性命。”
齐橫秋的心就像掉进冰窟,“……他后来是怎么知道师尊已身死。”
“早先沈慕云留在殿下身上的灵气散发出他的气息,营造出他还在世的假象,对这个徒弟,沈慕云也算是花尽心思。”衍赫摇头叹息,“气息虽存,人却久寻不归,林晚舟后来等不及,开始四处打探消息,最终得知沈慕云已身死。他开始总不愿相信,对殿下虐待折磨愈发变本加厉,似乎觉得,若沈慕云能感知到殿下的伤痛,就一定会回来找他算账……可沈慕云再也不能去找他算账了。”
正说着,门口出现异动。
守卫千里传音道:“禀魔君,寒苍山林晚舟闯进来了!”
衍赫放声大笑,“这厮会挑时间,正说到他,他就来了。带他进来,他处心积虑策划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景煜看向齐橫秋,“但后来林晚舟除了鞭打我,还向我传输内力,竭力想提取我的灵气,而我的身体中也没出现过奇怪反应,直至衍赫与师叔都奇怪中元夜被窜改过的阵法……所以剩下的疑问,我也想亲口问问那位好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