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齐橫秋能如此顺当的下山也迎刃而解。如果从拾花会林晚舟就已经算好,那他必定是有预谋地放齐橫秋下山,只为引来景煜!
可他既救了景煜,又为何处心积虑催发景煜的天魔血脉再杀掉他?
齐橫秋心口抽痛着,早已顾不上心寒,他无法想象林晚舟究竟多早前就在策划,或许早在拾花会之前。
方纪云看齐橫秋脸色极差又半晌不语,以为他是生气要怪罪,忙抱住齐橫秋手臂,“师叔,我并非有意,当时也是气师尊对景煜偏心多年才一时糊涂,幸亏景煜没死成,不然我后半生要懊悔死。”
齐橫秋又忽然想起一事:“等等,那天景煜万剑穿身钉死阵中,可血液却逆流不止,当时周绝云似乎说阵法遭到窜改,这事你可知晓?”
方纪云摇头:“师叔不提我都快忘了,论理最后确该是绞杀景煜灰飞烟灭,但后来阵法像是在抽取他的灵气和修为……难道师尊只是做样子给世人看,最后还想保全景煜?”
若是从前,齐橫秋或许会信林晚舟有这般心肠,可当知晓他越来越多的诡计后,齐橫秋才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林晚舟甚至不惜弃剑、打伤自己也要阻止衍赫化解阵法……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从拾花会开始做铺垫为的就是这一刻?
“纪云,”漆黑中齐橫秋声音低沉,“帮我出去,我要找衍赫问清一切。”
“衍赫,魔族那个长老?”方纪云捂嘴惊呼。
“白玉台上,他有意告知我师尊已故,他也总能三言两语挑起师兄怒火,他一定知道真相。”齐橫秋注视方纪云,“若你心中血亲十多年暗中筹划甚至不惜以你为饵,不惜残害他人性命,处心积虑多年,你能弃之不顾?”
“今夜你帮与不帮我都要出去,至少我得先确定景煜安好。”
方纪云:“可师叔,景煜现在可是大魔头转了性子,他还能记着师门情谊?我怕他刚见您就喊打喊杀了!”
“大师兄此言差矣,我可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谁!”齐橫秋迅速点亮一盏灯烛,微光下,一身玄衣的景煜坐在矮桌上抱臂冲他们投以微笑。
“景…景煜!”方纪云拽紧齐橫秋的胳膊,“师叔,他果真来寻仇了!”
“大师兄此话令我好生伤心,我醒来没多久就赶忙上山探望师叔,师兄却说我来寻仇?还是我来的不巧,打搅了师叔与师兄温存?”景煜跳下矮桌,背着手挂着笑朝他二人走去,“师叔,这两年过得可还好?”
景煜容貌依旧俊美,只比从前瘦削些。容颜虽未改,整个人的气度却有天壤之别,从前那个沉默的少年不再。
熟悉的声音趟过了千山万水,穿过两年的光阴再度响起在耳边,齐橫秋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
“你浑说什么!”齐橫秋身后的方纪云吓得发抖,这家伙关键时刻竟胆小如鼠。
景煜停住脚步,眯了眯眼,只觉床上贴近的二人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想过无数种与齐橫秋重逢的画面,却独独没想到床榻之上还会有别的身影。
他又嘲笑自己太过矫情,齐橫秋可以对他好自然也可对别人体贴,只是……只是从前与之相拥的人,明明只有自己一人而已,从来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景煜的眼神越来越危险,额间魔印闪烁红光更是异常怖人。齐橫秋知道他这是气极的模样,“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我们说话了?”
“刚来片刻,不巧只听到大师兄唤我魔头。”他讥笑道:“怎么?师叔怕被我听去体己话?”
齐橫秋惊叹景煜功力增强之快,方才他毫无察觉。
“没有体己话,再说我的体己话对你说的少么?”
景煜片刻愣神,很快视线又锁在方纪云紧拽齐橫秋胳膊的手上,“师叔,您还是跟我回总坛吧。”
“景煜,你想对师叔怎样,师尊才不会让你带走师叔!”方纪云嚎了一嗓。
这一嗓唤回齐橫秋清醒,他突然意识到,殿外禁制是林晚舟所设,方纪云深夜到访林晚舟岂会不知?他是为了引景煜来!
“景煜,你快走,这里恐有埋伏!”
林晚舟温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橫秋,你在这里,我能设什么陷阱埋伏?”
“师……师尊!”方纪云吓傻了。
“不必担心,”景煜很镇定,他挥力撤开方纪云紧拽的手,看着齐橫秋:“你跟不跟我走。”
跟不跟我走。
齐橫秋一手捞过景煜,一手拽着方纪云破开殿门,“废什么话!”
林晚舟立在殿外,身后是持剑的寒苍山弟子,众人皆一脸惊恐望着这三人不知所措。
方纪云哀嚎:“师叔,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