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皖的声音停顿一下,天生冷淡的声线,带着微乎其微的哭腔,对我讲:
“温敬。”
“永远不可以跟我说分手。”
周清皖的病还是好了,可是人们原本以为只是风靡一时的流感,却肆虐了许久,甚至给时代打上了一个印记。
没有人知道它何时会结束,就连我,都像等待的戈多一样,无耐地迷茫着,也等待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清皖把我保护得很好,他让我成了有“小家”的人。
(四)
我失明的第四年,周清皖读了博士。
他的博士生导师,据说是一位很优雅的女士,有一次机缘巧合,她见到我,我就听一个明朗响亮的女声,对着我们说“般配”。
我承认我很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从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因而猛然听到的时候,我都有点恍惚了。
周清皖也不顾他的导师还在场,不由分说地牵住我的手。
我记得他与我不同,他不是那种喜欢在别人面前向我示爱的人。
可是他把我握得好紧,我直到今天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周清皖啊。
周清皖开始帮着导师干活,甚至带学生。而那个讨厌的李秀明,也在他的辅导范围之列。
我原本很不高兴的,踌躇了大半天,都没想好要跟周清皖怎样开口,让他换一个人带。这太不体面了,我说不出这种话。而周清皖似乎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在那个李秀明的面前,吻了我。
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爽到的,因为李秀明那把难听的公鸭嗓,已经被气到颤抖,话都说不囫囵了。
可是我心里刚得意完,就后悔了,自从成为被周清皖保护的那个角色,我还是有点儿别扭。
那天之后,我想起一件一直被我忽略了的事:周清皖能行了,周清皖是个男人,所有,周清皖会不会也想过来碰一碰我呢?
我觉得这事蛮尴尬,但是又觉得有必要问。
于是,我在一次事前问他,有没有那种想法,而我怀里的身体一僵,甚至微微颤抖起来,随后,我便感到周清皖再次吻上我的眼。
可惜他总是那样讷言,迟迟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双湿凉凉的手贴上了我的肩胛骨,我听见周清皖趴在我耳朵边上,对我说:“老公,抱我。”
毋庸置疑的,我当然抱了他。
他的每一个身体部位,手感都很好,皮肤又滑又嫩。
我就不行了,我慢慢感觉,跟他比起来,自己似乎的确是有点老了。
我经常问周清皖,我是不是长皱纹了。周清皖也不安慰我,他说是人就都会长。我不喜欢这个答案,但是周清皖告诉我说,没必要年龄焦虑,我们的日子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