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意外的信息。
说起客栈老板,司机有很多话想说,“程老板有好几家客栈,你们去的那个,最靠近洱海风景最好,也是老板自己经营的那家。程老板人靓,但脾气不大好,有次见到她拿大扫把赶人……不过嘛凶是凶,很够劲……”
司机每多说一点,林涵音的眉头多皱一点,双手捏着裤子,再捏下去牛仔裤会被她捏出两个洞。偏偏司机谈兴很足,没有闭嘴的觉悟,且话语有往颜色笑话、风流韵事那方面带的意思,顾之桥连忙打岔:“司机师傅,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什么好玩的?”
司机马上接过话头,源源不断推销起饭店、景点和包车行程,推销的时候不忘顺嘴带几句程老板。
大理,藏龙卧虎之地,不乏名人和明星的轶事,能在一众明星里脱颖而出,能看得出来,司机对程老板念念不忘。好奇之余,顾之桥打起精神,和司机继续游客对话,省得他又把话题转到程老板身上。
寡妇门前是非多,无论林涵音的母亲离开多久,为什么离开,总不好叫一个路人先破坏她的形象。
顾之桥身心疲倦又如此体贴卖力,林涵音感激,挽住她的胳膊靠了过去。这是她很喜欢对顾之桥做的动作。
初见时,在异国他乡,她们行程重叠,偶遇过几次后同坐一班快艇。快艇在水面跌宕,她的心也是,下意识挽住身边的人,紧张之外又有些跃跃欲试,而如今……如今她依旧有一些期待。
这一回,顾之桥没有像两年前那样顺势贴她的面颊低头吻她。
海岛相遇,爱到难舍难离去市政厅登记结婚,她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林涵音想:她们一定是中了邪,跟她私奔的母亲一样。
沿着景观大道一路开去,道路笔直开阔,此时温度适宜,天清气朗,司机一手搁在车窗上,一手打着节拍哼唱起来。
景观大道的尽头是龙龛码头,“飞鸟与鱼客栈”坐落于此。订房网站上介绍过,客栈租用当地白族人的房子,又找来设计师装修,海景房仿佛置身洱海中央。没订到靠海的房间也没关系,靠近洱海有一长廊,客人可随意在长廊和露台喝酒嬉戏。
下车后,拖着行李立在客栈门口,林涵音迟疑。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如此。
母亲离开时在上高中,多年没有音讯,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独立女性。
当初为什么要走?走了之后为什么没有联系?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上海也不是不通信号的蛮荒之地,一个电话一句问候,真那么难吗?
对普通人而言,母亲可以生一窝一窝的孩子,而孩子只有独一无二的一个生母。
就算有人从中作梗,就算林建学有一万个方法阻止母女相见,作为生母——拥有充足资源的生母应当也能找出一种方法来见到女儿,除非她不想。
千言万语,十万个为什么。
顾之桥不去催她,随意打量,客栈外墙是白族特色的白色墙壁,角角落落是飞逸而出的鲜花。门口音响里放着沙沙的爵士乐,显出客栈主人与别家不同的品位,为本就闲适的气氛添一分慵懒。
“Let。sstartfromherelosethepast(让我们重新开始,忘记过去)
changeourmindswedon。tneedafinishline(改变心意,我们不需要画地自限)
Let。stakethischance……(让我们把握机会)”
一声声。"Let’sstartfromhere。"宛如魔咒,顾之桥不禁想:难道是个信号,此行预示她们可以重新开始。
就算结婚是昏头,一开始的爱情不是。
可重新开始?
顾之桥叹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令她身心疲惫。她们各有坚持,各有棱角,要完全磨合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与其说是磨合,更像是折磨。
除却爱情,她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抬头,云淡天高,通透澄澈,使人精神一振。顾之桥深吸一口气,空气里也有一股自由的味道。
一瞬间的功夫,她就爱上了这里。
如果她有钱到衣食无忧,也要在这里开一家客栈,只接待有缘人。
“走吧,小桥,我们进去。”林涵音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我们进去。”
行李箱的轮子滚过石板路,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像极了林涵音此时的心跳。
“小桥,你刚想什么那么出神?”
“噢,我在想在这里开客栈不错,有钱了我也要在这开客栈。”
“知道开客栈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要面对多少不同类型的人?你这个人,和沟通客户都嫌麻烦,还想开客栈?一天天的就别想入非非了,脚踏实地。小桥,你都32岁了,还做17岁的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