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重重终成疾,君忧其疾亲照料;
愁事件件埋心底,唯愿君王无后忧。
整个一天,荣儿都在发呆,满脸的沉重,小青看着很是心忧,关心地问道:“主子,你可还好?”
荣儿愣怔着看着小青,许久,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说道:“我挺好的,没什么,只是心里有点事罢了。”一个下午,荣儿努力的去想,想从入宫后她们所处的点点滴滴,想着大家这么多年走过的风风雨雨,想起了张乐琪说过的她遭报应了,御医说红果会至人胎落,豆浆有可能至人死亡,她可以认为张乐琪曾经想害他们所有人的龙嗣,可她怎么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恪淑会死,她还会害自己的女儿吗?她想不通啊,恪熟死后张乐琪的悲痛,怎么能是装假呢?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她不愿相信,真的不愿相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告诉谁。荣儿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襟,她感到冷,非常的冷。
荣儿生了重病,连着两日了,此时已是入夜,坤宁宫中荣儿的厢房内,玄烨守在荣儿的床前,很是心忧,抬头又看向站在一边的两位御医厉声问道:“你们确定荣贵人没事儿吗?都两日了。不会是什么恶疾吧?”这几年幼子一个个因病早夭,玄烨心中是真的很害怕。
两位御医紧张的额头都出了汗,一名御医忙拱手回道:“禀皇上,这应该是荣小主本就难产,体力耗损严重,产后体虚,受了风寒所致,加上荣小主的可能因为悲痛精神也不是很好,所以便陷入了昏睡中,吃几日药便会慢慢好转。”
“尔等确定是风寒?”以前也常说是风寒,什么病都是风寒,可后来又说变了,所以玄烨忍不住追问道。
“回皇上,不会错的,荣小主当真没有大碍。”御医见皇上不信任他们,心中忍不住发慌。
玄烨点点头,“你们全都下去吧,门口听唤。”
众人退下,玄烨转过身看着荣儿,躲在床上的荣儿,两颊粉红,头发随意地披散在两侧,几缕发丝爬到了脸上遮了眼睛,玄烨轻轻以手拂开,并抚上了脸颊上的红晕,“荣儿,你怎么会生了病呢?快点好起来好吗?朕好想让你陪着朕说说话,荣儿你快醒过来好吗?”显然睡梦中的荣儿不愿醒过来,面对着玄烨的话,没有任何的反映。玄烨就这样一直呆在这小厢房中,看着荣儿,仿佛永远不会看腻,静静地守着,中间小青煎了药送进来,玄烨让小青扶着荣儿,亲自帮荣儿喂下。
亥时刚过,门口传来了顾问行的声音,张德顺被让告老之后,顾问行被升为了乾清宫的总管太监,“皇上,已过亥时了,您该回宫歇息了。”
玄烨抬起头,都过亥时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玄烨又低头看了眼荣儿,昏睡中的荣儿微蹙着眉头,可见睡梦中仍受着病痛折磨。一个晚上如此静,玄烨竟然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原来,喜欢一个人,即使是默默的守候也不会感觉到闷,对吧?
“来人。”玄烨唤道,小青和秋娥忙进来听吩咐。
“好好伺侯你们主子,荣贵人醒了,立即传话给朕。”玄烨起身吩咐道。
“奴婢遵旨。”两名宫女应了声,玄烨又回头眼神温柔地看了眼荣儿,“荣儿,好好休息,朕明天再来看你。”说完话便出了厢房,外面传来了顾问行的喊声:“皇上摆驾乾清宫。”
玄烨走后,小青用湿巾帮荣儿轻轻地抹脸,喃声说道:“阿哥没了,但皇上好像又回到主子身边了,唉,也许悲事也变成好事儿吧,主子病快点好,争取早日再怀上龙嗣。”
旁边的秋娥也忍不住说道:“是啊,咱主子这么善,希望好人有好报。”
清晨的阳光洒进了屋内,这各宫中最好的屋子肯定是正宫的东西暖阁,皆是坐北朝南的,而嫔以下所居的厢房则是分居东西两面的,荣儿所居的厢房在东面,清晨总会有一些阳光洒进屋内。
伴着这缕阳光进屋,荣儿也醒了,看到小青正扒在她的床边睡着了,想是照顾了她一整夜吧。荣儿感觉自己很轻松,她病了,她知道,她的头总是昏昏沉沉的,她朦朦胧胧中有感觉到皇上、皇后都来看过她,她的下意识不想醒,好像醒来会有很痛苦的事,她不想醒,就这样睡了两天,她醒了,终于醒了,却感觉很轻松。
“小青。”荣儿轻声唤道,趴在荣儿床边的小青意识不清地抬头,看到荣儿正温柔地瞧着她,忙清醒过来,揉揉眼睛,开心地说道:“主子,您醒啦!”
荣儿笑着点点头,“你累了吧,下去休息吧。”
“不累,主子您两天没进干食了,我马上让秀儿去给您取些吃的来。”小青很开心,荣儿昏睡了两天,只能喂她一些稀食。荣儿确实饿了,没有拒绝,小青早已冲出了门,去吩咐去了。
荣儿躺在床上,看着洒入屋中的阳光,这是美好的一天是吧,可她又想起了张乐琪,她真的很不愿意去想,但有时候有些事却不是不愿意想便不回想的,张乐琪害了若兰两个孩子,这两天她也曾想过,承祜的死会不会也和她有关系呢?甚至她还残忍的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如果真的是她,她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承祜、恪慧不能枉死,若兰肚中的龙嗣也不能枉死,所以她不该瞒吧。可现在皇后临产在即,皇上忧心朝政,太皇太后一把年龄要操劳的事也很多,她不能讲,对谁都不能讲,先藏于心吧,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先藏于心中吧。
小青端了食物回来,荣儿已经全身虚弱,小青还是先给荣儿喂了些粥,“主子,您病了两天,皇上很担心您。”小青笑着说道
“皇上来过了?”荣儿昏睡中似乎有印象,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吧。
“可不是,每晚都过来,陪主子到很晚,喂药也都是皇上给主子喂的。”小青开心的说道。
荣儿淡淡地笑了,从心里感觉到了温暖,只是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小青也没有看到荣儿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主子,前段时间皇上关心您关心的少,我们真的担心您失宠了,阿哥虽然没了,可皇上回来了,也算因祸得福吧,所以主子心里也想宽点,别老想那忧心事,您瞧瞧您着身子,本就虚,再想着那些事儿,能不生病吗?”
荣儿抬头看着小青感激地一笑,但还忍不住讲些调皮话:“小青,你只大我一岁吧,怎么我这感觉好像个老姑姑啊!”
小青嘴一噘说道:“主子,你怎么可以说奴婢老呢,奴婢只不是为着您好吗?”
“是,我错了,成吧。”荣儿轻声笑道。
“主子怎么能有错,错的永远都是奴婢们。”小青摇头说道,“好啦,主子,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对了,皇上吩咐了您醒了要通传于他。”
荣儿点点头没再说话,他知道,小青说的对,在宫里等级是分明的,奴才、主子是明确的,她也是奴才,她虽与皇后常称姐妹,那只是皇后待她们和善,细想来昭妃从进宫到现在也不曾与她们称过姐妹,在她们面前,她有着高贵的出身和地位,这就是身份的差距,她是包衣出身,就注定永远都是奴才而已,荣儿苦涩地想着,可皇上,对她一个奴才这样好,这是她多大的福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