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闻言并没有二话,只是静静的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问道:“那不知于荣那小子……”见了银子,冯莺很痛快的把小秋喊进来:“去前头告诉你老子,让他把于荣给放了。”小秋答应着去了。这里于嬷嬷又问:“那其他的几个……”话音在冯莺揶揄的目光中低了下来,只见冯莺浅浅一笑:“嬷嬷素来机敏,怎么这会却泛起糊涂来了,其他人可不姓于,谁家的孩子谁家自己来领吧。”闻言,于嬷嬷期期艾艾的应下了,心里却是暗乐,跟着于荣的那几个小子可都是有些背景的。冯莺这样一做可就把国公府的管事得罪了一大半,以后能有她的好果子吃才怪呢。殊不知她眼前这主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于嬷嬷急着去看侄子,略敷衍了几句便走了。冯莺特意让碧莲出去送她,然后自己拿起桌上的银票一张张的数过去,其中面额有大有小的,也有厚厚的一沓,冯莺也数了有一小会。加上从那几人家里抄出来的金银票,光今天就收入了八千多银子。冯莹心里暗暗咂舌:怪不得当皇帝的都喜欢抄家,这来钱也太快了些。看完了银票,冯莺又打开那个小锦盒,她对这些田黄石之类的并不了解,只是依着原主的记忆,这对小小的印章只要不是假的,就该是价值不菲。没想到自己不过略微走神了一会,就多得了这对印章。恰好这时候碧莲回来了,冯莺便笑道:“快来,见面有一份。”说着便从刚才的一沓银票里抽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塞给她。碧莲推辞不肯要,冯莺硬是要给:“磨叽什么,给你你就拿着,你自己好生收好了,攒着做嫁妆用的。”听到这话,碧莲羞得直跺脚:“姑娘!”冯莺笑道:“好了,你快些收起来我便不说了。还有,你去把今天收到的那些首饰拿来我看看。”这个时候的奴才可不兴有私产,你的命都是主子的,何况是身外之物呢。碧莲从侧间抱了一个大箱子出来,打开道:“也怪不得奶奶生气,这些人的媳妇子一个比一个奢侈,看这钗上嵌的鸽血红,有莲子大小颜色也匀净,单看宝石都快赶上姑娘陪嫁的那套头面了,还不是拿了姑娘的银子置办的。姑娘自打成亲以来都没舍得打过新头面,这些人倒是大方的紧。”冯莺笑道:“不是自己的银子花起来当然不心疼。”她看了一眼那枚金钗,上面的宝石确实很漂亮,这样大的红宝石她还是巴掌这里面嵌宝的首饰终究是有限的,加上耳环戒指也不过二三十件,剩下的有素金的、银的、铜鎏金的、银包金的……好吧,这些冯莺都分辨不大出来。许是因为提炼工艺的不同,这里的金银与后世的千足金、千足银看上去不大一样,她错把一个铜鎏金的认成金的以后就不再出声了。还好,碧莲是个好姑娘,很体贴的帮她圆了场:“姑娘又没戴过这样的首饰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奴婢也就是跟了姑娘后才有了金首饰戴。小的时候见都没见过,我只隐隐记得后娘有一支铜鎏金的簪子,可宝贵了,连摸都不让摸的。如今就连嵌宝的也有好几样,要不是姨娘和姑娘大方,奴婢哪能有今天的日子?”这年头凡是被家人卖了的奴婢,哪个没有一段凄惨的身世。只是时代使然,冯莺纵使觉得悲凉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她只能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自己身边的下人好一点。冯莺拉住碧莲的手:“好姐姐,你放心,只要有我一日在必定护你周全的。”碧莲赶紧拿帕子擦擦眼角的泪珠,低下头问:“这些东西姑娘预备怎么处置?”冯莺让碧莲把东西都归类分装好,留下了几样看着鲜亮些的要用,其他的嘱咐碧莲抽时间去银楼给融了。对这个提议碧莲倒没有多大意见,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旁人戴过的,自家金贵的姑娘自然是不会插戴的。不过她倒是有旁的主意:“姑娘也许久没有打新头面了,不如把这些融了后顺道打几样新首饰?”冯莺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好,到时候你瞧着选几样款式简单大方的打几样。”然后又说:“出了房家的事我才想起来,我嫁妆里的两套银头面样子我都不大喜欢,以前的样子都旧了。你顺道帮我选几根简单些的银簪子,万一遇到什么事好用。”碧莲一一应下了。至于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冯莺以看着心烦为由,挑那贵重些的拿出去卖了,一般货色就留着走礼用。除了原主的几个亲戚,向家平日往来的都是些小官小吏人家,走礼也不用太贵重的东西。两人商议定了之后,冯莺才觉得身子困乏的紧,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睡了。至于那些意外之财,自然是卷吧卷吧自己收起来了。却说孙福家的回去后发现那一个小小的锦盒里竟有三四根金簪,一对银钗和两副耳环,还有一枚嵌了红玛瑙的金戒指。给的料子也都是上好的,孙福家的倒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略微一想就明白冯莺这是借着她的手赏赐自家男人呢。等孙福回来,她少不得把这事跟当家的说了。孙福摸摸下巴上的胡须,沉声道:“既然给了你,你就只管收着,我今日出了那么大一番力,这也是该得的。”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扔给媳妇:“这些你好生收起来。”孙福家的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几个小金珠和二十来个金银锞子,不由吓了一跳:“这不会是你今天截的胡吧,你胆子可真大,竟然顶风作案!难不成没看到于荣是个什么下场?”她男人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又没拿多少,跟查到的那些东西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旁人再也发现不了的。我有没有于荣那么傻,一来就贪那么多,不整他整谁?”闻言,孙福家的并没有释怀,反而是紧皱眉头道:“行了,这回就算了,以后可别这样干了。咱们这个姑奶奶可是个心里有底的,我瞧着比当初的田姨娘都要强许多。为了一点子蝇头小利的再惹了她不痛快,可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孙福还有些不在意:“我心里有数着呢,又没有贪太多,再说了就算是奶奶想再换个管事也没有好人选了。”见自己男人贪财的毛病又开始复发了,孙福家的只觉得心里窝火,当即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手下没有好人选了,既然能从庄子上提拔了你自然就能再提拔别人,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被撵出国公府的,这么大年纪了再犯浑可没有下一个十年让你熬。”这句话算是戳到了孙福的心窝子,他闻言叹口气:“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以后保证都改了还不行吗?”见他服软,孙福家的才换了笑模样:“这才差不多,我瞧好了,这位主是个手头大方的,只要咱们安安稳稳的别出什么大错,以后有的是好处。才给我的料子里有两块正合适你穿,这两日我就先带小秋给你赶两件新衣裳,到时候你穿的体体面面的去通州。”折腾了一天,又捞了一大笔银子,晚上冯莺睡的特别香甜。而其他的一些人家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像是于荣家里就闹腾了大半个晚上。他们一家一边欣喜儿子终于回来了,一边心疼自家出的那些银子。尤其是听说于荣压根就没拿剑刺冯莺的时候,他老子娘于刘氏当时就跳了起来:“这个小娘养的竟然敢蒙骗我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老娘不去撕了她!”尤其是她的宝贝儿子从小连根手指头都不舍得动的,这回脸也青了衣裳也破了,回来后嘴里一直吆喝浑身疼饭都吃不下去,于刘氏原先还以为自己儿子闯祸在先不好说什么,如今听见压根就没有伤人那事,她只觉得怒火冲天,急匆匆的就往外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