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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遇见（第1页）

：遇见

阳光轻撒在阳台上，一只花斑猫窝在阳台的一角，舒服的眯着眼睛。南方的三月乍暖还寒，连带着下雨，空气中都能闻得到水气。天好不容易放晴，小楼所有的阳台基本上铺满了花花绿绿的被子。

一个普通三居室的房间里，卧室的门一打开，还打着盹的花斑猫微微睁开眼，竖着耳朵看着一个清瘦的男人走出来，花斑猫伸了伸懒腰走到男人脚边蹭来蹭去，喵喵叫，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清晨，这个男人叫苏茂。

苏茂蹲下身，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柔地从有点肥胖的花斑猫从头摸到尾，拍着花斑猫的屁股，自言自语：“花花，今天我要去见他了。”

除了猫的喵叫声，屋里听不见别的声音，这样的安静让人发慌。苏茂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陷入沉思，手上摸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猫在苏茂手底下蹭了蹭，苏茂回过神来抓了抓猫的大脑袋又说：“好久没见他了。”微低的头，略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整个人更显得没有精神而颓废。

一会儿苏茂边抱起花花边走到猫碗旁喂了点猫粮加了些水才走到卫生间，拨了拨刘海，用冷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冰冷的水一下子刺激了还沉浸在睡意里的感官。苏茂也从刚刚回忆带来的颓废中拔了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呼了一口气，洗漱完苏茂走到衣帽间从衣柜的里侧，从防尘罩里拿出一套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亚麻黑色西装，又从表柜里拿出一款棕色皮带的手表，苏茂摸索着表盘，若有所思。这个表好久没带了，时间都有些不准了。

穿戴整齐的苏茂在镜子前将微长的刘海用发胶往后抓，一丝不苟地固定好。露出平整的额头，整齐的眉毛，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带上金丝框眼镜以后脱去了脸上最后一点稚气，顿时整个人状态精神了不少也成熟很多。

走到地下室，苏茂坐在车里缓缓呼一口气，系好安全带后开到一家花店停下，苏茂下车笑着对花店老板说：“芳姐，我的花打包好了吗？”

花店老板是一位30多岁的女人，热情地对苏茂笑着说：“苏先生，你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来拿，怎么会忘呢。用的最新鲜的花，这就给你拿过来。”

苏茂笑着说：“芳姐，有心了。”

芳姐捧着花束出来说：“还不是你好，这个花店都是你设计的，陪着我改了多少次方案都不嫌，顾客都说我这店装修的很特别，跟我客气什么。”

苏茂笑着抱着包装精致的花束，对芳姐道了谢，坐上车后，苏茂面无表情地开向目的地：南二环边上的墓地。墓地的租金很贵，以前咬牙租这块地的时候，苏茂就想：我一定要努力赚钱，不能死后交不起租金，就不能陪着那个人了。

停好车后苏茂捧着白色玫瑰走到墓碑前，蹲下身，虽然出了阳光，照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暖和，苏茂手指摸索着上面的黑白照片，上面的笑容依旧让提醒着苏茂，当年和长眠于此的男人李东快乐的过去，碑面的凉意和粗糙感，让指尖微微的发疼，心被压得喘不过气，手上的疼痛感减缓了压抑的感觉，苏茂看着照片，眼里似不会流动的深水潭，僵硬的脸上嘴角却带着点笑意，看着恋人的照片，久久才开口，不甘心地说：“李东你看着还是那么年轻，今天早上我都看眼角有细纹了。最近我们的装修公司运营很正常，如果你在的话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更好。现在来看你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会不会怪我？花花也越来越胖了，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好……”初春的风带着寒意，吹得苏茂的心越来越冷，苏茂看着黑白照片，额头抵到冰凉的墓碑上：“我现在很好，我想把公司好好经营下去，我会越来越好。”

苏茂过了会站起身，静静地又站了几分钟，这时春风拂过，感觉脸上微凉，苏茂抬手摸了脸颊，无奈地轻笑出声说：“我先走了，你这人真的好狠，到现在都让我放不下你。”说完就立即转身离开，似乎这样悲伤就追不上来了。

苏茂收拾好心情，把金丝框取下来擦了擦，换成从容不迫地样子，从墓地走出来，发现一个身穿棒球上衣，下身黑色侧边带白边运动裤，一双花哨的运动鞋的男孩子依靠在他的车旁。越近越感叹上帝的偏心，年纪大约二十刚出头，压低的帽子却挡不住双多情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眼睛中间却带着点圆润，有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和天真，鼻梁高挺，嘴唇色泽均匀，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苏茂在快靠近自己的车时，停下来打量着这个靠在自己车边上的少年，虽然穿着休闲，但是苏茂在社会上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中看出这个男孩子身上带着有钱人家才能培养出来的那种贵气。少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慢慢走近并主动揽过苏茂的肩，好像认识多年的朋友，略带熟悉的口吻说：“兄弟，帮个忙，你去市里不？”

面对这种自来熟的人苏茂有点反感，但是看着男孩帅气的脸和爽朗有力的声音，只是拍掉男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用多年的职业素养面带微笑，直接了当地回了句：“不去。”

一把想要推开这个男孩，意外地发现，这个男孩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清瘦，苏茂能感觉到男孩手臂里蕴藏的力量，一时间竟没有推开他，苏茂眉头皱起，抬眼直视男孩的眼睛，男孩刚刚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里透露着些许失望，松开手，主动让开了路。

苏茂开了车门，准备走人时，男孩弯着腰拍了拍车窗，苏茂无奈的放下窗户，男孩带着委屈的撅了下嘴，声音里带着点着急说：“兄弟，我的车有问题车门打不开，手机锁车里了，帮个忙。”

苏茂看着长相俊俏的男孩，着急委屈又带点撒娇，忍不住打趣地说：“可以是可以，那你的把身上最贵的东西给我，我就帮你这个忙。”

男孩扬了杨眉毛，知道事情成一半了，笑着说：“我这个人最贵，你要的话拿去好了，给你当牛做马。”

苏茂听着讨喜的话同时被男孩的眼神吸引，那双眼睛透着自信的光芒，心不由得颤了一下，看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有点李东刚创业时的影子，心不由得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了一下，苏茂随即笑道：“你这土味情话再配上你这脸，对小丫头可能很受益，我这个老大哥真觉得受不住，上车吧。”

苏茂解了锁，男孩立刻打开车门坐好，苏茂系好安全带，呼吸给自己放松，男孩瞧着这架势说：“兄弟，别啊，刚拿驾照？”

苏茂没看他，直接启动车，然后说：“没大没小，叫哥，你怕呀，那就下车。”

男孩将身体转向苏茂，真诚地看着他说：“哥，在你身边我不怕。”

苏茂顿了顿，听着这暧昧的话，当没听见，没有见过面的臭小子，跟谁套近乎呢，苏茂是gay，但对于这种来路不明的漂亮的男孩子还是保持清醒的。行驶一段时间男孩似乎觉得环境过于安静，开始打趣说：“哥，稳如老狗啊。”

苏茂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说：“说谁老呢？”

男孩立刻说：“哥，你看看你，这么认真，换个词，从容自如。”

苏茂听了笑出声：“小朋友，语文老师应该很喜欢你。”

男孩听了苏茂开始打趣自己，也开始开心起来，坐直身体说：“我可是人见人爱，哥放点音乐吧。”

苏茂存储的都是轻音乐，男孩打开列表，一边翻一边说：“哥啊，怎么都是轻音乐啊。”

苏茂斜着眼睛看了眼男孩，颇有一种：“你丫的屁事真多”，就随手关掉了说：“五分钟就到市里了，一会你就下车。”

男孩不甘寂寞又说：“哥，我叫齐霄羽，一会我请你吃饭，当谢你了。”

苏茂斜睨着看一眼齐霄羽，语气充满了拒绝和冷淡：“不用。”

齐霄羽似乎也猜到苏茂会拒绝，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不是想请哥吃个饭嘛，干嘛这么不通情理。”

苏茂看着男孩有点像狗皮膏药一样，莫名其妙，态度更加冷淡，语气带着几分严厉：“不用了，下车，这里可以打到车。”

齐霄羽看着苏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突然收起刚刚的笑容，盯着他平静地说：“好的，哥，我们会再见面的。”

冷静地声音直达苏茂心底，齐霄宇周身的气场也完全不一样，刚刚看着像个耍赖的青年，这样的变化让苏茂微微皱眉，但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车依旧靠边停下，等齐霄羽下车后，看着后视镜逐渐看不到他人。苏茂想起和齐霄宇的十分凑巧的相遇和齐霄羽说“我们会再见面的”时候的眼神就像看猎物一般，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起伏，感觉三月的春风更冷了，让苏茂浑身打了个冷颤，苏茂有一种直觉，这个男孩是冲着自己来的。

齐霄羽盯着远去的汽车，打车回到刚刚的墓地，站在刚刚苏茂站着的位置，蹲下身，看着那张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读着墓碑上的名字：“李东。”嘴角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却要盯穿这墓碑一般，然后把那束白色玫瑰花拿起，顺便把墓碑后面的录音器拿出来。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略带讽刺地说：“这个花还是活着的人拿着更有意义。”

齐霄羽捧着花到自己悍马面前，一边开车一边听录音器里的内容，苏茂温和的声音缓缓地传入齐霄宇的耳朵：“花花又胖了，摸起来手感很好……”直到听到最后：“我会越来越好的。”齐霄宇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讽刺地笑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