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下之后,必然就是第二下。
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脚未落,拳风已至,本就棱角分明的拳头被紧紧的握出了一种瘦骨嶙峋的坚硬质感。
那秦军有刀,就算是身子锻炼的再怎么结实,终究不是钢铁,血肉之躯被刀劈中之后,也必然皮开肉绽,血骨分离!
但是许白焰没有后撤,反而猛地冲向了对方,路径笔直,沉肩,递肘,化作一笔最有棱角的字体,砸进了秦军的怀中。
又是一声闷响,骨头与甲胄重重的撞在了一起,由铠甲保护起来的身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那秦军只觉得自己整个胸膛都猛地凹陷了一下,胸骨挤压着肺子,在心脏外的那层薄膜处轻轻拂过,一阵窒息感猛地冲向头顶。
二十步之内弓快,十步之内弩快,五部之内刀快!三步之内刀快!一步之内还是刀快!刀一直都快!
但是许白焰与那秦军之间的距离比一步要近的多,两个大男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侣一般,死死的贴在了一起,然而在如此亲密的距离之内,却迸射着最危险最决绝的凶意。许白焰的肩头顶着对方的腋窝,膝盖撞击着对方的大腿,在最小的空间之内,每一个关节都在做着最惨烈的冲撞。
砰!砰!砰!
像是一把铁锤一下下的砸进肉里,时不时的伴随着轻微的骨裂声,与一次次不明意义的数字。
“四下。。。。。。五下。。。。。。”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小账本,许白焰也一样,那小本本上面记着许许多多的事情,大到每一个颗马贼人头能换来的军工,小到一根羽箭,一次串班。
但是他的账本很奇怪,前些年,有一位军塞的士兵老母亲生病了,许白焰直接将自己所有的钱全都给了出去,只留下最基本的生活所需和交学费的钱。
这种帐,他在给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在小本本上抹去了,从未指望着讨回来。
但是,像是刚才这位秦军踹他的那几脚,他却无比清晰的记在了账本上,并且加粗,加重,在合适的时候,他必定会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而此时此刻,便是最合适的时候,所以许白焰每一下都数的极为认真,生怕自己数错了。
“十!十一!。。。。。。二十一!”
终于,二十一下!
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许白焰喘着粗气,踉跄着,缓缓退了两步。。。。。。那秦军瘫软着,顺着墙体滑落了下去,已然不省人事。
“其五,我是一个讲理的人,你刚才踹了我那么多脚,我都受下了,而我只不过是用头撞了你一下,你就要砍死我,这不合理!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帮你们?”
许白焰终于是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心情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然后,他便再也不看那秦军一眼,转身跑出了小巷。
。。。。。。
他现在必须要去找那个女人。。。。。。那个懒散嘴馋的学堂先生。。。。。。他必须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夜色里,许白焰在奔跑,速度快的吓人,他来到了虞城学堂,然而这里没有秦兵,只有那位看门的大爷昏倒在地,许白焰试了试他的鼻息,没死,只是被打晕了。
许白焰又跑到了朱砂的住处,这里依旧没有人,满屋子的家具桌椅全都一片混乱。
地上有一抹鲜红,不是血,而是朱砂那个从不离手的酒壶,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很孤单,也很显眼。
显然这里也已经被搜过了。
他了解自己的老师,这么晚了,她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大觉,而此刻,她没有在房间里,说明她早就知道了有事情要发生。
那么她会去哪呢?
突然的,许白焰想到了什么,他飞快的退出了房门,然后朝着城外跑去。
路过城门的时候,他发现城门口的夜班守卫已经全部被放倒了,许白焰心中焦急,穿过了城外的田地,黑白双月的照耀下,他朝着那个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去,甚至连野草都不愿意生长的峡谷口飞奔。
如果朱砂想要躲,那她一定会躲在那里。
终于,许白焰跑到了峡谷前方。
就是自己平时练诗的那个峡谷,这里算是虞城附近最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可紧接着,他便震惊的杵在了原地。。。。。。
这峡谷口,也许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人。
秦军。。。。。。
一地的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