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骄之好端端被刘蒨训了一顿,心里也是窝火,看刘钰也越发不顺眼,急急追着刘蒨背影去了,徒留下刘钰一人还在原地。
刘钰耸耸肩,自嘲的笑笑,掉头往太庙大门行去。
“五爷,咱们不参加皇后葬仪了?”身边一小厮问道。
“又不是我亲娘,”刘钰无所谓道,“去廷尉狱吧。”
居室狱狭窄的刑讯室中,一个上半身□□的人瘫在地上,若不是偶尔指尖轻轻的颤一下,真让人怀疑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显露在空气中的背上布满暗红色鞭痕,有的正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有的结了痂,有的上面结着一层白脓,看上去极为可怖。监牢中鞭笞之刑有两种,短者为敲、长者为扑,从这人背上痕迹看来,居然是两种都受过了。鞭痕之外,还有杖打的痕迹,青紫色的淤青随处可见。
是刘颐。
刘颐匍匐在地上,远远探出去的那只手上,只剩了四根手指,那失去小指的断处,颜色、形状极为狰狞,皮肉蜷缩,如同用火烧过。的确是有灼烧的痕迹:他手臂上烫了一朵暗红色的梅花。
刘钰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这幅场景。他见惯不惯的朝那人走去,抬脚提了一下刘颐肿胀的脚腕,挑眉道:“打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秦双赔笑道:“一打急了,就对您破口大骂的。小的嫌他烦,就给他堵了嘴。”说着在刘颐两腮上狠捏了一把。
刘颐嘴里呕出三个个头极大的核桃来,刚想说什么,嗓子眼却被嘴中磨出的血哽住了,咳个不停。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觉得一只手伸过来扶正了自己的脸,抬眼一看,原来是刘钰。
秦双不知何时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刘颐看着自己眼前那张秀气的脸,唾了一口,那口血疲倦的落在刘钰的脚边。
好累。好想死。
刘钰毫不在意地放开他的脸,拿过一旁的绸子揩了揩手指,如同洞悉了他想法似得调侃道:“想死?不要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我不是说了么,认了那三条罪,我就给你个痛快。”
刘颐认命地闭上眼睛。
“忘了?那我就再说一遍好了。一嘛,就是行巫蛊之术、咒死皇后的罪。这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没有你和刘蒨做的那些丑事丢人。”
“闭嘴!”刘颐沙哑的嗓音反驳道,“无论我的事情,还是他的事情,你都没有资格说!”
刘钰不理他,继续说道:“二,就是承认十年前有杀父继位的预谋;至于说三,你总辩解前边两个是冤枉了你,那这个可是不冤枉的很。三,承认刺杀襄王是你主使的。”
这三宗罪里,第三条算是最轻的,然而却是刘钰最想让他认的,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严刑逼供。
襄王与刘钰,在西境、北境粮草贪污、倒卖这桩事上,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当初襄王遇刺后,刘钰并没有太过痛惜,相反,襄王的钱全流到他的口袋中,这岂不是好事一件?所以当时也没有太过于揪着这件事不放,甚至于还有些感谢帮他杀襄王的人。
但最近,襄王手底下的那几个旧人开始不安分了。襄王在时,他们可以捞到不少油水,等襄王的地盘都归到刘钰手下后,他们一日日地不满足起来。起初只是闹着要分襄王留下的东西,刘钰不以为然:他们内部起火、四分五裂与他何干?但谁知,不过几日,居然有人传言是他刺杀了襄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出,整个暗中倒卖粮草的链子就松了,接连几日粮草莫名被扣之外,襄王旧人还作势要把他刺杀襄王一事抖出去。
皇帝对国库保管严密,断不能教他私用。若是将来和刘蒨不得不兵戎相见的话,国库钱粮不容易动,自然只能靠倒卖粮草。现在把刺杀襄王一事怪到他头上,整条链子上的半数人都会造起反来,与他而言,无异于后院起火。
所以他需要想法子安抚那些襄王的旧人,而这法子,就是让刘颐认了这条罪。
他皱眉看着瘫在脚下的刘颐,心中知道他迫于重刑而认罪只是早晚的事情:从闭口不言到破口大骂,就是逐渐难以承受刑罚的证明。
没时间了。早认罪,早些脱离苦海,那所谓清清白白的好名声有那么重要吗?
刘钰弯下腰,有些怜悯的看着他。这幅神态望在刘颐的眼中,就是假惺惺的兔死狐悲。
“听说过剥皮吗?从背上下刀,分成两半,再一刀刀挑开皮肉,状如蝴蝶展翅。你这一身皮,早就被打烂了,剥下来也没有多好看,不过你要是想试试,秦双他应该乐意效劳吧?”
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