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敏的血啊,没头发的家伙。」辛金简直气急败坏,目光穿过草丛狂怒地瞪向他们。「当然确定!没错,在黑漆漆的树林里看东西当然有点难,尤其是你要留心的追兵全部都穿着黑袍的时候。不过要是你乐意,我可以回去问问他们‐‐」
就在这时,那只渡鸦响亮地叫了一声,听起来就像沙哑的笑声,接着它飞走了。「或者更聪明点,问它。」辛金不客气地讽刺。「那鸟在这里有多久了?」
沙里昂摇摇头,不禁叹息。他趴着平贴在地,还是觉得这高高的草丛没能给他一丁点安全感,他一副像是希望钻进泥土的模样,张臂拥抱着大地。森林远在一百尺之外,他们可能要跑上一段路才能躲进去。
「艾敏之名啊,现在怎么办?」莫西亚焦急地问。
「走!」触媒圣徒急忙回答。「立即离开这里‐‐」
「那样没用!」辛金反对。「他们知道我们在这,而且他们离此不远‐‐就在瀑布另一边的树林里。他们至少有两个人,显然是靠那只长了羽毛的小朋友监视我们。我们还能躲到哪个它看不到的地方去‐‐除非用传送廊‐‐」
「不行!」沙里昂立即说道,脸色发白。「那是自投罗网。」
「这次我同意祭司的意见。」乔朗突然说。「你们忘了我是个活死人,一进传送廊,他们就能把我关起来。」
「那么,怎么办?」莫西亚问着,声音变得很尖锐。「不能跑,不能躲……」
「嘘,进攻。」乔朗答。
那双黑眼变得冷酷无情,嘴唇勾起浅笑。从草丛藏身处露出的那张脸,看起来像是野兽。
「不行!」沙里昂奋力反对,浑身发抖。
「真是好主意。」辛金兴奋地低声说。「渡鸦会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提高警戒。他们预料我们会逃跑,可能已经做好了应对计划,他们可想不到我们会绕过去袭击!」
「我们说的可是杜克锡司!」沙里昂着急地提醒他们。
「我们能奇袭,而且有闇黑之剑!」乔朗回嘴。
「黑锁差点杀了你!」沙里昂轻声喊着,握紧了拳。
「我学聪明了!再说,我们还有什么选择?」
「我不知道!」沙里昂颓丧地喃喃。「我只是不想再有杀戮了……」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神父。」莫西亚合起双手,念了几个词,空中亮起微光,结成一把弓和一袋箭。「瞧。」他得意地说。「我学过战斗法术。在村里,我们全都会,而且我知道怎么用。你能给我生命之力,而乔朗有闇黑之剑‐‐」
「最好快点。」辛金催促说。「赶在他们对这片空地布下陷阱或迷惑咒之前。」
「如果你不想来,神父。」莫西亚说。「那就在这里给我生命之力,你可以留下‐‐」
「不,乔朗说得对。」沙里昂低声说。「如果你们坚持要做这么疯狂的事,我也去。你们或许需要我……做其他事,我能做的不止是赐予生命之力。」他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乔朗。「我同样也能夺取它。」
「那么,跟我来!」辛金悄声说。他抬起身拱起腰,开始慢慢爬过草丛,朝瀑布匍匐前进。
「你去哪?」莫西亚问他,辛金则边爬边换着衣服颜色。
「战斗激烈时,有了这个一切放心。」辛金回答的声音低沉刺耳。他现在换上了非常适合在草丛穿行的蛇皮,不过很不幸,整体效果被一个金属头盔全然破坏,头盔的护面扣在他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而且模样看起来有点像个被打翻的桶子。
◇◇◇◇
「他们是杜克锡司,真的是。」沙里昂悄声说。
已是下午稍晚时刻,太阳开始朝西滑落。触媒圣徒拱着腰躲在草地与森林交界的草丛里,能够清晰地看到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形。沙里昂发出绝望的叹息,他还指望这只不过是辛金又一个「怪物故事」,是那种别人一看就神秘消失不见的「怪物」。
但这两个确实是巫术士,夺人性命的杜克锡司教团成员。他俩文风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正专心聆听。他们的两手合宜地拢在身前,面庞隐藏在黑色尖顶兜帽的阴影中。如果还有所怀疑,也在看到那只渡鸦时消散。那只鸟蹲在两人附近的一根树枝上,双眼映着枝叶间漏下的阳光,闪烁着红艳。沙里昂凝视着两个身着黑袍的人,他的思绪回到了圣山,想起两个杜克锡司发现他正在阅读禁书的时候……
「那个肯定是他们的触媒圣徒。」他立即甩开那些令人害怕的回忆,悄声说道。他生怕他们会听到自己的动静,小心地抬起手,指向站在另一个地方,穿着旅行长斗篷的人影。虽然斗篷遮住了那人的袍子,但他剃光的头说明他是个祭司。他和第四个人站得离巫术士稍远。这两人彼此站得很近,显然正在谈话,第四个人的手不时还做出加强语气的动作。正是这第四个人引起了沙里昂的注意。他比其他三人都高,斗篷用的是昂贵的衣料。那人做手势时,沙里昂还能看到他指间有珠宝的闪光。
触媒圣徒指着他。「我不确定第四个是什么人。他不是杜克锡司,穿的不是黑袍‐‐」
「他是某种巫术士吗?」乔朗问。他的手不安地调着闇黑之剑的位置,想找到握着这件沉重兵器更合手的方法,他差点就把剑掉到地上,于是急躁地在衣服上擦着掌心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