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她浅薄轻浮,对人对事都很难抱有持久的坚持,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所谓的真理。
我原以为能看到成品呢你的小说。小波垂下眼睫。
邱式从不回馈任何人的感情,即使熟悉的哀伤出现在挚友身上,她还是不会选择让步。
如果她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小波会独自带着失落葬身于浩瀚大海,她一定会斟酌用词,问问她会不会因自己改变主意而孤单,绝不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违背约定。
水龙头哗啦一声喷洒出清水。
邱式脱下漆黑的男士内裤对着水冲洗。
她自己的内衣已经干了,但这条也显然不能归还。
小波得偿所愿,终于住进了大海中,没有墓碑,没有遗体。
虽然邱式离经叛道(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但和小波一比,她简直就是个俗人。
她需要庄重的纪念仪式,需要镌刻而成的墓志铭,如果没有,她就自己创造。她借用他人的墓碑悼念自己的朋友,但墓志铭一定要自己书写。
这是属于她个人的愧疚。
光着两条赤条条的腿,揣着沉甸甸的膀胱,邱式在马桶上坐了下来,她抬起一口气,缓慢地释放自己。
房子空荡荡的,寂静得只有天降之水的哀鸣,和一个女孩爆破般的尿声。
邱方恰从洗手间门口经过,直白磅礴的水声攫住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妹妹如厕的声音,静谧又喧闹,让他寸步难行。
柔软的拖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惊动里面的人。他微微侧身,轻靠在墙壁上,后脑抵着墙,慢慢闭上了双眼。
尿液有力地撞击在阻隔之处,它的终点邱方并不在意,而它的起点却耐人寻味。那个位置柔软且暗红,看上去一定易碎又脆弱。
可就是这样脆弱的起点,却迸发出拥有着无穷的爆发力的水液,既矛盾,又令人心惊。
随着稀里哗啦的声响,邱方的喉结上下滚动,舌头躁动得划过后槽牙和口腔内壁。
直到那些声响化为断续暗哑,又变为零星的液滴,和窗外叶尖的雨滴敲打声纠缠在一起。
滴答、滴答
一切终究归于平静。
这时,洗手间的门咔嚓开启,邱式从里面探出头来,毛茸茸的脑袋如此无害,和刚刚邱方听到的判若两人。
她看到恰好经过洗手间门口的哥哥,脸上显出借内裤时的窘迫。
这绝对是有求于他的标志。
哥有卫生棉条吗?我好像到生理期了。
邱方的嘴唇抿成一条清冷的线,而他的大臂肌肉早已紧绷起来,深层次的肌纹甚至开始发抖。
她是自己的妹妹,同时也是一个女人,一个会排尿会来月经的女人。
刚刚暗红的部位可以射出尿液,而它的后方可以流出经血。
这是健康、具有生殖能力的女人的标志,热腾的血液和充沛的精神,总能引起一个成年男人的遐想。
张开嘴,声音从干涩地喉咙里发出:
我去买。
他套上防风夹克,将车钥匙揣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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