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唯一还能保得住的她的就是朱抵,就是她这未来郡王妃的身份。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秦先生有什么打算?”
秦举人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愣住了。安姐对他行了一礼,现在在刘家,虽然他们避开了人,她行的还是拱手礼,秦举人吓了一跳:“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现在内忧外患,我一时也没了主意。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什么好要求先生的,只希望先生能再帮我十天。这十天内,若真传来我父亲已经投敌的消息,先生自可离去。十天后,若没有确切消息,先生也大可自便。只望这十天,先生能先帮我一二。”
秦举人本来犹犹豫豫,被她这么一说,顿时闹红了脸,跺着脚道:“姑娘这么说,真是愧杀我了。”
一时急切,他也忘了改口。
“此地离江宁甚远,就算现在出现了难民,我想真要有确切消息,也还要几天……当然若朝廷下旨,则是另外一回事。不过大概是还能再等几天的,我姨娘现在这种情况,却是要麻烦先生先找一个好些的郎中了。”
“少爷放心,郎中我已是找好了。在汴京城甚有大名,也治了不少疟疾病患,只是年龄大了,再加上咱们不在汴京府他一开始不愿,我就许了他三百两银子。现在正同张管事一起往这边来呢。”
现在郎中主要是卖药,出诊费并不高,像白郎中跟着他们千里迢迢从江宁到安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也不过只要了二百两。三百两实实在在是个大数目,安姐听了却长出了口气,这个时候她就和大多数的患者家属一样,相信只要多花钱就能治病。
“不过少爷,那郎中一来,很可能就带来江宁的消息,这刘家……”
安姐咬了下下唇:“这事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秦举人是昨天城门未关时出的汴京府,晚上歇在了中途的一个村里,今天一早就起来赶路,端的是风尘仆仆。安姐就让他先去梳洗休息了。而她自己则先回到内院看了杨氏的情况,然后又把早先的饭吃完。过后她思忖了片刻,这才重新洗了手脸,换了衣服。
大明重商,安姐早先觉得高家生活奢侈,后来她才知道官宦人家比起有钱的商户还错了一等。这倒不是说官宦人家不如商户,而是要有所顾虑。这就像现代,一个富豪有几套别墅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可一个官员呢?当然,大明的官员还不比现代这么敏感,也可以借口经商,但一般都还有所顾虑。
这刘家虽只是一个中等县的商户,宅院修的也漂亮。当然说不上什么精巧布置,一步一景,可也面积宽大,庭院深深。安姐他们所处的院子要往正院去,就要走上个五六分钟。刘夫人早知道她要见自己,虽然同意了,心中还有些冒嘀咕。他们这样的商户,最喜欢和官员结交,虽然他们家有靠山,但多个朋友多条路却是一直奉行的格言。
高老爷这样的知州,过去是他们很难攀上的线,所以当安姐拿着高老爷的名帖过来的时候,他们全家上下都喜出望外,哪怕知道杨氏得了疟疾也没有拒之门外。
“不过这个高公子要见我做什么呢?他有什么事不要同大郎说吗?”刘夫人疑惑着,好在安姐虽算得上少年了,也还小,同她倒没太多禁忌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安姐已经到了,她穿了件鹅黄色的小花褙子,腰上系了条镶白玉的犀牛皮带,整个人看起来唇红齿白,却是有一种雌雄莫辩的英朗,刘夫人一见心中就一喜,还隐隐的有些遗憾——自家这样的门第,却是只有做妾的。
安姐行了礼,坐下寒暄了两句道:“我家姨娘突染急病,多亏贵府援手,此等恩情,在下真是没齿难忘。”
“高公子严重了,不过顺手之劳。不知贵姨娘可有好转?若有什么需要,公子可不要客气。”她试着开口,想着杨氏母女是不是有什么不便。
安姐笑着点点头:“夫人的话我记着了,若有需要一定不外气。其实……我今次前来,是有件事来向夫人坦言的。”
刘夫人一怔,安姐道:“我父亲是江宁知州不错,但我,并不是高家二郎。”
她说着解开发冠,如云的黑发披洒而下,刘夫人彻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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