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豪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ldo;地震的时候我不在唐山,后来……&rdo;郑天豪无法继续下去,许多年来,他总是竭尽全力不去回想大地震后的惨状。
他抖抖的从书桌里拿出一张a4打印纸,细心的慢慢对折,然后拿过一把裁纸刀试图要把那张纸均匀的分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按住打印纸的左手却忽然不听使唤了,只要握刀的右手稍一用力,那纸就会轻轻的滑开。
&ldo;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利落……&rdo;他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陈浩连忙站了起来:&ldo;我帮您裁。&rdo;
&ldo;你帮我按一下就好了,我自己来。&rdo;郑天豪笑了,他细心的一点一点的裁着那张纸,马上就要裁完的时候,他的右手忽然神经质的一抖,锋利的裁纸刀改变了方向,竟然往上挑了一下,一瞬间陈浩左手的食指尖端就沁出了殷红的鲜血。
&ldo;呀,真对不起,小陈,快……&rdo;郑天豪一边手忙脚乱的从旁边抽出几张纸巾帮他按住伤口,一边拿起电话:&ldo;快帮我找点止血的东西,有人受伤了。&rdo;
陈浩连忙阻止:&ldo;郑总,没事,不用那么兴师动众。&rdo;他看了一下,伤口不深,于是拿两张纸巾叠在一起,按住了伤口。
两分钟以后,一个秘书带着一个小药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ldo;郑总,谁受伤了?&rdo;
&ldo;没事没事,有创可贴来一张就可以了。&rdo;陈浩笑道。
秘书细心的拿酒精棉球为他擦拭了伤口,然后用一张创可贴包扎一下,旋即告退了。
&ldo;唉,年纪大了就是这么笨手笨脚的。&rdo;郑天豪笑着再次向陈浩道歉,陈浩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
黄玉生坐在旁边一直没动,可是他的鼻孔却紧张的一张一合:太完美了,一切都在掌握当中……
&ldo;今天我有点倦,你先回去,改天我们再谈好不好?&rdo;郑天豪用商量的口吻问陈浩。
陈浩笑了:&ldo;没什么,您先休息,有空再聊。&rdo;他心里想的是,这个董事长办事怎么这么拖拖拉拉?我来面试,他没有问我任何有关工作的事情,却翻腾了这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真奇怪他的公司怎么能经营得这么好。
郑天豪眼巴巴的看着陈浩离开了办公室,然后转向黄玉生:&ldo;老黄,我……最近一直感觉不好,也许该休几天假了。&rdo;
黄玉生兴奋的看着郑天豪:&ldo;老弟,这个陈浩和你的……&rdo;
&ldo;回头再说吧。&rdo;郑天豪满脸的倦意,抱歉的打断了老朋友。
黄玉生激动的看着郑天豪,冲动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ldo;不管怎么说,人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那你先休息,晚上还要面试那个光华的毕业生吗?&rdo;
&ldo;回头我让秘书通知他改日好了。&rdo;看上去郑天豪有些神不守舍。
黄玉生站了起来:&ldo;我回事务所看看,有件案子取证上有点麻烦,我要和手下人研究一下,晚上给你打电话吧。&rdo;
&ldo;好的,我让秘书送你。&rdo;郑天豪显得十分倦怠,黄玉生笑着摆了摆手:&ldo;老弟,跟我还用这么客气?&rdo;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不由得闪现出一道得意的光芒,而郑天豪则反常的没有站起来去送这位老朋友,他牢牢的盯着垃圾筐里面沾着陈浩鲜血的那两张纸巾,桌子上已经裁开了的纸上也有几滴暗红的血迹,看上去恰似几朵绽放的小花。
郑天豪出门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带上刘四海,也没有开那辆脏兮兮的夏利,而是出门随便打了个车来到了北京朝阳医院医学基础研究中心。
&ldo;我想做一下亲子鉴定。&rdo;他开门见山的对接待他的医务人员说道。
坐在休息大厅等待检验结果的时候,郑天豪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神不定,他经历过太多的失望,因而开始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空欢喜。
服务台的女护士喊他的名字的时候,郑天豪觉得双腿发软。他接过那张化验单,仿佛整个性命都系在那张纸上。
&ldo;……实验检测遗传标记的累计非父排除率为9997,假定父亲的累计父权指数等于2009……&rdo;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抖抖的把化验单递到护士的眼前,用手指着那句话:&ldo;请问护士同志,化验结果……&rdo;
护士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ldo;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吗?你带来的血样和你本人属于直系血亲,你是他的父亲,这下不怀疑了吧?&rdo;她每天都要接待许多怀疑的丈夫,因而对郑天豪很是看不上眼。
&ldo;是……是……我的……儿子,他没死……&rdo;郑天豪泪流满面,化验单在他的手上飘然坠下,他本人也觉得头重脚轻,无法站稳了。
&ldo;先生,您怎么了?&rdo;护士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扶住他,让他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ldo;小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们,我……找到了儿子……&rdo;郑天豪泣不成声,拉住护士的手拼命的摇晃着,几乎捏碎了她的骨头,直到她痛苦的叫出声来。
人们围拢过来,听了郑天豪的话,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感动的神情,更有一个老妇人已经唏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