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周傅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宋竞卿贴在他心口听他心跳的声音,顿时哽咽了。但是他死死地咬紧了牙关,没有让宋竞卿发现。宋竞卿是世界上最爱周傅年的人了,没有人可以否认,就连周傅年自己也不可以。所以,周傅年不愿意让宋竞卿去。从前是宋妈妈,后来是陈易,周傅年其实厌恶让爱自己的人看见自己狼狈难受的模样。自从他回忆起与宋竞卿的以往后,他时不时地想起曾经那些遗失的岁月,泛黄的记忆中,宋竞卿的面孔被覆上了一层离别的意味,若隐若现。周傅年想,从今以后,要让宋竞卿开心着的。他摸着宋竞卿的头,轻声说:“宋竞卿,我很快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你再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宋竞卿紧紧盯着他,“一起去我可以每天唱歌给年年听。”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去,不过是一件小事。宋竞卿抱着他,“年年怎么了,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周傅年摇摇头,他沉默了很久,说:“宋竞卿,我,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宋竞卿最终还是没有和周傅年一起去,但是他还不如跟着去,因为周傅年每天二十四小时除去睡觉得有一大半时间全接他的电话去了。宋竞卿大到周傅年做了什么检查,小到周傅年吃饭吃了几粒米都要问。“哦,我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这样关怀我了。”医生听见了周傅年一句一句的回答,调侃着朝他挤了眼睛。周傅年有些不好意思,回答的声音小了几分,却还是一字一句地把宋竞卿问的东西不厌其烦地回答了一遍又一遍。陈易跟着周傅年一起来的,他觉得他们两人这样也太麻烦了,干脆帮周傅年立了个可对讲的监控在床边,让他们两个人想讲就讲。宋竞卿没有监控的时候一天几百个电话,有了监控反倒不怎么说话了。他看得到周傅年,周傅年却看不到他。有时候周傅年喝汤,他的声音突然从那边传过来,经常会让人轻轻惊到。“年年喝汤要慢点,好烫的。”他总这样说。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录音呢,但是周傅年知道他一直看着自己,因为宋竞卿一天改成拍几百张监控里的照片发给周傅年。要是让陈易知道,对方估计会无语到把监控撤掉。宋竞卿的情绪一直都很好,直到周傅年快回去的前一天,宋竞卿突然说:“年年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快死掉了。”周傅年喊他:“宋竞卿?”宋竞卿没有回应他,却给他唱了首歌,周傅年这才放下心来。他回去的那天,宋竞卿并没有来接他,因为《刺光》的开播采访已经开始了,就在离机场几公里远的地方。周傅年走进去的时候,高义正在回答一个记者的问题。他坐在正中间,旁边就是宋竞卿。“我们剧组……”高义说到半截,宋竞卿突然蹭的站了起来,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高义是第一个发现宋竞卿看着的人的,严肃的脸立马喜笑颜开,朝周傅年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给他留着的位置上。缺席的主演周傅年终于来了,所有灯光都瞬间对准了他。镜头一直闪烁,周傅年被面临了各种访问,他终于有空偏头去看宋竞卿时,不断闪起的灯光却让他根本看不清宋竞卿的脸。直到轮到宋竞卿接受采访时,周傅年才得以清晰地看见了他。或许是采访会,今日的宋竞卿让周傅年竟觉得有些陌生。他穿得格外正式,连领带都打上了,和平日里多多少少有些随意的打扮根本不同。有些长的头发全往后梳了过去,甚至还打了发胶。这些天来,宋竞卿总是看着周傅年,周傅年却还是第一次见他。青年的模样和表情看起来总觉得比之前严肃正经了许多,采访时也没有不配合,相反有些问题回答得很好。周傅年看了他很久,终于在没有镜头光的某一瞬间,看见了他眼下疲惫的青灰,并不显得憔悴,但周傅年想起他总开玩笑似的说离开了自己他睡不着,一时间这些天来的思念全数都涌上了心头。其实周傅年,也有许多话想和宋竞卿讲的。只是他天生不善言辞,又做不到如宋竞卿那样直白。这样隔着一个座位,静静地看着宋竞卿的感觉,让周傅年觉得很平静。他们甚至没来得上对话,在整个采访会里。直到结束的时候,终于有记者看着周傅年问:“周老师是第一次和宋老师合作,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周傅年偏头看了一眼宋竞卿,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已经一如既往般看着他,似乎那目光从来没有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