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安道:“我说的是方才的那位南疆女子——姜采意。”
☆、张存光(九)
姜采意对于张存光来说到底是特殊的。
她知道张存光太多的秘密,与王蛊有关的、与王蛊无关的,都是姜采意手上握着的、张存光的把柄。张存光厌恶姜采意,他现在只想要确定蓝玉儿是不是真得能够顶替了姜采意的位置,如果可以,他立刻就会杀了姜采意。
姜采意又不是个傻子,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她不得不证明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是不可被代替的。
“哦?”张存光冷冷的看着孟小宁,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姜采意的位置特殊,但很少有人会在皇帝面前主动提起,毕竟张存光这个皇帝当得就算是再窝囊,那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皇帝,尤其是在宋家倒了,方家又开始低调行事之后,朝中的诸位大臣们大多战战兢兢的不敢对张存光提起什么反对的意见。
孟小安看着张存光也只是笑,对于孟小安来说张存光这个皇帝当得可能还没有他这个魔教教主来得舒坦,虽然当魔教教主也要操心不少的东西,但是从来没有别人给他脸色看的时候,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得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孟小安对于张存光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之心。
“正如草民方才所言,”孟小安看着张存光,行了个礼:“姜采意此人实在不是什么能够信任的对象……说些大不敬的话,陛下的年纪虚长我和小宁许多,若是按三殿下和小宁的事情来看,可以称得上是我们的父辈了,看得东西自然也比我和小宁来得多得多,什么人是可信之人,什么人是可用之人,自然也比我们更加的清楚,若是由得草民来说,反而倒是班门弄斧了。”
孟小安不太擅长逢迎拍马,毕竟他从小到大的身份就一直十分的特殊,但说起这些话来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说得十分顺口——而且他与孟小宁不同,孟小宁总喜欢看着人笑,孟小安的脸上看上去更加正经一些,似乎让人觉得他说得话也更有说服力。
“嗯?无妨,说来听听吧。”张存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小安。
孟小安似乎料定了张存光会让他开口——张存光想要除掉姜采意已经很久了,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迟迟不能行动,如今蓝玉儿的出现为他除掉姜采意提供了可能的条件,张存光是个虚伪至极的人,他虽然想要除掉姜采意,但是却不会自己主动开口,而是一定会借别人的嘴把事情说出来。
如今朝中上下草木皆兵,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张存光一定十分郁闷,没有人开口,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从中作梗。
孟小安当然是不怕这一些的,他本就不是朝中的人,而且也畏惧那些战战兢兢的官吏们,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姜采意虽然是南疆人,却并非是南疆人亲生的,此事虽然隐晦,但也称不上是什么绝密的事情,陛下一定比我还要清楚得多姜采意的身世才是……她是个汉人,谁知道她的生父生母又是谁,会不会又有什么人来拿此事做文章,这是其一。”
张存光当然知道孟小安想要说得事情不过是为了自己开脱,但是他也清楚姜采意身上本身就存在着诸多的问题,孟小安所说的“其一”他也曾经考虑过了很久,这的确是个十分棘手的麻烦——如果姜采意只是什么平民之女倒也就罢了,如果姜采意的身世真的能够大作文章,愿意以此来做文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孟小安又接着说道:“姜采意身为汉人,在南疆长大,但是在南疆的生活却也称不上是有多么的幸福快乐,恰恰相反,她在南疆时被南疆人排挤,如今到了中原,大家又都称呼她为南疆女子,不愿意承认她汉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会更加怨恨捡到了自己却没有好好抚养自己的南疆人,还是一开始就把自己丢弃掉的汉人呢?……草民看来,若说她对中原没有恨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今她身居高位,又得陛下的宠信,爱恨只在一念之间,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这是其二。”
这个问题张存光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他看来,姜采意当然称不上是汉女,中原的女子矜持而又柔顺,该是如同他后宫之中的那些精致又淡恬的嫔妃一般;只有南疆的女人才会那样的热烈而又奔放,她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且敢于去追求,不会像是中原女子一样思前顾后。
奔放热烈当然也是一种十分讨人喜欢的品质,但凡事过犹不及,而且也要看那个人追求的是什么东西。
“第三嘛……”孟小安缓缓开口:“陛下肯定也已经发现了……姜采意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
张存光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这一点正是张存光最忌讳的。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除非是圣人,几乎没有人会无欲无求,不论是对于情爱、对于金钱、对于权力,甚至是对于吃、对于一切人可以追求的东西,大多数的人总有些执念,总有想要获得的东西,但是有些人的欲望强烈,而有些人却能够控制得住自己。
姜采意很显然就是那种欲望和野心在无限膨胀的人,在这个王朝,女人是不可能做官的,甚至女人的权力也很难从后院走到前面来,但是姜采意似乎并不这样觉得,她十分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张存光,她就是想要权力,而且她想要的很多、十分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