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很想问,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名满京城许国公家的嫡小姐,许国公六代权贵,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见过,自然她的眼届也会比旁人高,这样尊贵的出生自己如何配得上她?
可话涌到嘴边,又问不出口,若她真的是,自己没有勇气去讨好她。
君湄丝毫没有留意到陈安的局促和不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捕捉着京郊外的事物,这一切都很新奇,她自国公府出来以后,就进了大牢,之后又进了赵王府做官奴,后来又做丫鬟,过着狗血一般的生活。京郊她也只是以前在闺中之时外出游玩时来过,那时的心情一个样,此时的心情又是一个样。
马上要见到哥哥们的面了,君湄心里很雀跃,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十几个侄子侄女,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马路边上也有孩子在嬉戏,君湄看的很高兴。
陈安见她一个劲的看着小孩子,心里也高兴,问道:&ldo;你这么喜欢小孩子?&rdo;
君湄答道:&ldo;倒没有多喜欢小孩子,只是我有十几个侄子侄女,平时在家的时候嫌他们吵,可好久不见,还是挺想念的。&rdo;
低着头想了一会儿:&ldo;糟了,来看他们什么都没拿。&rdo;
陈安回头一笑:&ldo;我拿了些东西,不知道他们看不看的上,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懂。&rdo;
君湄有些吃惊,没想到陈安连这些都想到了,转念一想,他就是靠揣摩人心思过生活的,怎会连这些都想不到,是自己看轻他了些,只是平白拿了人家东西,又麻烦他送到这里,真是不好意思。
&ldo;陈大哥,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买东西的钱,回头我给你。&rdo;
君湄朝他微微一笑,接着低着头搓着衣角,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出了府以后陈安各种照顾,便是连自己穿的这一身衣服、鞋袜,他都似乎提前很久就准备好了,尺码也是合着自己买的。
他家又没有这么大年纪的女眷,说是随便找来的衣物,谁信呢。
她又不是死人,杏子为什么针对她,陈安为什么对她好,她未必不知道,可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一条路,便是好好的活下去,自己此刻好不代表以后都能好,像陈安这样的安生人,自己更是想都不敢想。
今天她出了王府,便没有穿着平日在王府清一色的丫头服饰,着了一件浅蓝色的褙子,葛布材质,轻飘飘的葛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勾勒出姑娘的完美身姿,称的她苗条的身形婀娜多姿,浅蓝色的衣服和着她白皙的脸,再也没有别的姑娘比她更合称这样的装扮了。
陈安一面偷偷看她,一面心不在焉的赶车,不多会儿,到了村口。找人问了,村里面最大的宅子就是刚搬来的许家,许家门口有个大柳树,陈安赶着马车一路过去,不多时就到了。
君湄激动了许久,抬起头来,目光中有一丝期许,房子很大,倒不旧,看得出最近有修葺过的样子,再走近些,听到里面有声音,声音很熟悉,让她凭空生出些怯意出来。陈安下了车走到她旁边,扶了她一把,将她搀下车来。
门里面走进来一个挽着髻的妇人,一边走一边谩骂,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东西,那妇人抬头一看,两人都愣住了。
&ldo;妞妞!&rdo;
&ldo;大嫂!&rdo;
陈安心中一动,原来家人叫她妞妞,真好听。
那妇人便是许君仲的夫人陈氏,这陈氏原本也是豪门大族的出身,如今却身着一身布衣布裙,头上挽了方巾,与早先在国公府上那般奢华的打扮完全不一样。
陈氏憔悴了不少,记得以前在府中之时,陈氏一向最会花钱,也最会打扮,常常把自己倒饬得光艳照人,如今一看,半年当年的风采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