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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然后我就不停地写不停地写,有一些不清楚的,写着写着也就清楚了,就好像是记忆,慢慢的清楚起来了呢。这个小说,是我在两天里写出来的,沒日沒夜地敲电脑,饭都不吃。那个时候,医生还以为我又犯病了呢。〃

其实我是觉得,精神病人往往会有更超卓的想象力,因为他们不会被可陈规束缚思想。但我当然不能这么对林贤民说。他现在的状态,恐怕最担心的就是别人认为他的毛病还沒好。打印件上的行距较宽,但不管怎么说,《新世界》总也有近十万字。两天写完,等于一天五万字,我的天,我的纪录是一天写了六个版两万字,花了十小时,这还是新闻稿件,所有的素材都先采访好了的。五万字的话,一秒钟一个字要连续打近十四个小时呢。

&ot;两天里写出来的啊,这可真了不起。〃我咂着舌头说,&ot;而且以你在小说里表现出的想象力,国内大多数的科幻作家,都达不到这个水准呢。&ot;

&ot;您多指教,您多指教。〃&ot;谈不上指教,这样一部作品,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但老实说,以出版来说,可能还要再进一步琢磨琢磨文字和故事。丨丨&ot;嗬,我也沒想一步登天。这是第一部,我只是搭了个框架,这个神奇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天是什么样的地是什么样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生灵又是什么样的。还有许多许多的故事,这两天一直在我脑子里冒出来,我得把他们都写出来。然后我再一并修改。&ot;

看起来还是个大系列。不得不说,每个小说初学者都有建造一整个世界体系的雄心壮志,但能完成的少之又少,而且,小说并不是写得越长越伟大。

我和林贤民非亲非故,自然不会去说这种话。再说人通常很少会听劝的,非得自己撞过才知道。

接下去他幵始和我大谈这个幻想中的世界,有些是写在小说里的,有些则是他新想出来的。他的设定真的不错,这个绚烂的世界常常要为其绚烂付出代价,天空中时有一角色块扩散开,掩盖整个天幕,流星雨到处,无数生灵死去。如果那个世界也有朝秦暮楚这个成语,那绝不会是贬义,因为那就是世界的真实状态。生命就是一场狂欢,最好的结果是在盛幵时结束,而更多的时候也许就死在下一刻。那个世界的情感,是最热烈、最狂放、最恣意的,《世说新语》里的魏晋狂士,与可一个蝌蚪人相比,都是害羞的少女了。

&ot;你这个蝌蚪人的世界,和国内一个科幻作家刘慈欣写的《三体》里的三体星倒是有几分相似。丨丨我想起刚看过的-本小说。

&ot;啊。&ot;他显得有点沮丧。&ot;当然还是有不同,三体星也是自然条件差,隔段时间文明就会毁灭一次,所以三体人想的是怎样逃离三体星。而你的这个世界,蝌蚪人想的是怎样绽放出生命最浓烈的颜色?从情感上,我更喜欢你的设定。&ot;

他连声说谢谢。然后若有所思。&ot;世界毁灭啊。丨丨他喃喃自语。我们聊了有两个多小时,快到晚饭时分,他告辞离去。〃有时间的话,我把想出来的一些蝌蚪人的故事和你说说,你给参谋参谋哪些值得写出来。〃临走时他说。

&ot;行。〃林贤民走后不多久,护士来告诉我,我等待的电话终于来了。我快步走去服务台,拿起搁着的电话听筒。

我心里想着我应该说英文还是曰本,拿到听筒脱口而出的还是:&ot;你好,我是那多。〃

听筒里回应的居然也是中文,虽然有棱有角不怎么顺溜。〃那多先生你好,我是海勒国际的桂勇,何夕已经把您的情况和要求传达给我,是否方便面谈?〃&ot;好,什么地方,什么时间?〃&ot;我就在友和医院的正门口。〃

正门斜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凌志。我看了眼手机,还是全无信号,无疑桂勇是用卫星电话打的。晨星报社穷得很,全报社都没一台卫星电话,要说这玩意儿就万把块钱也不贵,要是来日本能配台这个,就方便多了。

看见我出来,凌志的大灯闪了几下,然后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从车里走出来。金发蓝眼,身材魁梧,典型的日尔曼人。这并不令我意外,电话里的口音就能听出来他不会是中国人,恐怕因为创始人范海勒的关系,海勒国际里的许多人都起了中国名字吧。

打招呼,握手,然后我们钴进了车后座。他看了眼我带着的手提电脑,说:〃我能先看眼照片吗?〃于是我把丨见频放给他看。放的时候他有几次忍不住惊叹,但说的是法语,我完全听不懂。视频结束,他吁了口气,对我说:&ot;这简直是个奇迹。短短的几天?就有了以往要几十代才能产生的变化。它在哪里?&ot;&ot;在我这里。&ot;我笑笑说。&ot;应该怎么讲,开门见山,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是海勒国际几个基因项目的牵头人,几年前我就知道你,很高兴今天和你见面。〃我笑着点点头,心里想,这不还是在寒暄,哪里开门见山了。〃这次我们来了五位研究人员。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开过会,如果你手上的东西有价值,那么&ot;他耸了耸肩,&ot;可以满足你的一些要求,当然是有限度的。但关键是,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和你的专业领域完全没有关系。哦,还是你打算写一篇独家新闻?&ot;

〃当然不是,这样的新闻就算我写出来,也会被编辑枪毙的。太耸动的新闻不适合中国国情。〃

〃枪毙?〃他吓了一跳。我挥了挥手:&ot;我是说通不过审核。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我忽然卡壳,不知该怎么对他讲。我最终是想要知道,梁应物到底隐瞒了我什么,最初照片里的东西是什么,是否真的失踪。我想海勒国际的派遣小组也许会知道这些。即便不知,我也能了解更多关于日本变异生物的内情,这有助于我作出正确的分析。

显然这些弯弯绕绕,不合适直接对桂勇说。

&ot;听说这次核泄漏,全球许多研究生物变异基因突变的科学家都来日本。&ot;

〃对,而且来了之后,现在有许多迹象表明,我们面对的生物突变,是前所未有的。就像你的无甲龟,美军当年在太平洋一些海岛上进行实弹核爆,几十年后当地的生物都还沒有突变到这样的程度。当然福岛的核泄漏造成的辐射要高于实弹核爆,可是切尔诺贝利事件后,也沒发生这么严重的突变。这真是让人兴奋,如果能解开其中奥秘,将是决定性的一步……&ot;

我咳嗽一声打断他:〃你们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研究人员,相互之间会交流吗?〃

&ot;有最基本的信息交流,这样才能保证不浪费时间。这是在灾后的日本,可一方所具备的资源都是极有限的,包括设备在内,都要整合。但更深入的研究,当然是各家做各家的了。现在主要是做一些收集工作。实际上,我们的住所、实验室都是在一起的。&ot;

我精神一振,问:&ot;是你们的住所和你们的实验室在一起,还是所有的非日本科研人员都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ot;&ot;其实也包括日本的几个团队,我们的基地就在田村市,也是一所医院,空出了一_,吃、住、工作都在里面。我们的所有发现,都必须和曰方共享。〃他耸了耸肩。

显然各方都会留一手,这是不用说的。〃有没有来自中国的团队?〃&ot;有一个,挂着的牌子,是上海长海医院。

嗬,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家医院在这方面有研究课题组。&ot;

哈,就是这个了。打着长海医院幌子的x机构。桂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奇特,看来他心里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ot;那么,我的要求就是两条。第一,可以自由出入你们的研究基地;第二,共享你们在日本时的信息和研究成田&ot;

&ot;我们的研究成果不能透露给你。丨丨桂勇立刻摇头。&ot;我只要最基本的,事实上你们在日本的现有条件下也不可能深入研究,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你们签保密协议。〃桂勇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来和我一握。交易达成。〃那么,我们去取你的宝贝吧。〃桂勇说。

凌志车开进友和,我问桂勇:&ot;那么这无甲龟你拿回去,也要共享吗?丨丨&ot;当然。丨丨他说,&ot;不过我们拥有这生物的研究主导权。〃然后他撇了撇嘴,补了一句:&ot;和曰方共同拥有。丨丨开门进房间,桂勇扫了一眼屋内格局,指了指厕所。我摇摇头,走到衣橱前,把门打开。我期待从他的脸上看到惊叹的表情,这几乎是必然的。然而他只是往里面扫了—眼,就又望向我。我侧头一看,天,无甲龟呢?衣橱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逃走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p逭后我意识到现场并没有绳子,如果是无甲龟自己逃走的,它不可能还绑着麻绳。

我只离幵了一会儿工夫,顶多也就二十分钟,还锁了门。刚才开门锁时,沒感觉异样,难道是有钥匙的人,医护人员,或者山下?

桂勇看我的神情,也知道出了问题,他眼睛四下一扫,用手指指厕所。我冲到厕所一瞧,窗户敞开着,一地的碎玻璃。

我推开窗,向外张望,看不到人影,窗下是花坛?除了碎破璃外?看不出什么痕迹。从窗子跑出去的话,第一落脚点受力最大,应该有一个比较明显的脚印?但也许是因为天冷泥土较硬的关系,我并沒有发现。糙和矮灌木上也没有因踩踏而倒伏的地方。也许得靠专业的现场鉴识人员来找踪迹了。

通知了护士房间被人闯入的事,护士立刻报警,几分钟后山下也到了,并向我道歉。

因为警力目前紧缺,还要等一段时间,山下让我先清点一下,少了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能说少了一只被绑成綜子的无甲龟,其他物品包括钱、护照等都在,那个人的目的非常明确。

&ot;什么都沒少吗,那就好,但你要不要再看一遍?”山下问我。我叹了口气,有苦说不出:&ot;确实没少东西。呃,厕所少了块毛巾。〃&ot;毛巾?有人偷毛巾?〃山下皱着眉头说。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少了块毛巾,也许是怕无甲龟咬人,所以拿毛巾塞住它的嘴?想到了咬人的时候,我的眼睛掠过手上贴着邦迪的伤口,猛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我立刻伏下身去细察地面,嘿,还真被我找到了,在靠着橱门的地方,有极细微的凝结小点。那是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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