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珏拒绝九锡后的第二天,慕容澜便给了整个岭南王府一堆赏赐,其中还包括两百多名侍从奴仆。
“父王,这便是京城的岭南王府?”谢明奕下了马车,抬头望着比远在岭南的王府还要华贵的府邸,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岭南王似乎第一眼也未曾认出来,望着焕然一新的金字朱门,有些错愕。
岭南王妃冷眼旁观了片刻,将坊间有关岭南王世子与当今圣上的流言蜚语说与他们听,提醒他们谢明珏到底是用什么换得的荣华富贵。
总管元序闻风,前来迎接。
谢明奕颇有些傲慢地抬抬下巴:“谢子瑜呢?父母兄长已至,他却不见踪影,真是好大的架子。”
元序眉头皱了一瞬,复又舒展开,谢明奕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人极为不舒服,现如今谢明珏才是世子,竟然还直呼世子的姓名,无规无矩。但他仍赔笑着告诉他们,世子殿下被陛下召进宫了。
进宫?莫非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谢明奕与王妃对视了一眼,暗道失策,早知道入京为质的待遇这么好,当初就不应该让那个贱人的儿子来,真是便宜他了。
他们也知道,当今圣上并没有任何妃嫔,若真的宠幸了谢明珏,即使是还未有任何消息纳嫔封妃的消息,谢明珏在他那里的地位也不可能低到哪去。
一行人随着元序入了府。翻新过的岭南王府精致到一步一景,谢明奕有些目不暇接,忍不住妒忌地想:进京的本该是我,这些赏赐也都应该是我的!
他们只是看到了表面,若是知道了谢明珏的遭遇,必定会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一番,说他不识抬举。
岭南王越走脸色越难看。十年前慕容澜即位,他一点儿都不看好这个小皇帝,再加上慕容澜前几年明里暗里想要削藩,岭南王可是对他愈加不满。
岭南王手中有十五万兵马,西北军中包括宋霄自各个州府招募的十八万兵马、连同宋家军在内一共三十万,皇城中不过十万禁军,谋反成功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小。于是他私自离开封地,亲自去了一趟安王慕容漴所在的滁州,想要说服他将手中的八万兵马借与自己。
谁知道安王如他的封号一般,是个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性子,没答应也就罢了,这厢笑眯眯地将岭南王送出滁州,转头便一纸奏折将人给告发了。他深知慕容澜信不过任何人,若是让他知道岭南王来找自己借兵马,火气一上来指不定就要出兵踏平岭南,外患还未解决,安王并不想看到内忧的爆发。
安王也知道自己弟弟心头有个白月光,于是在奏折中提了提岭南王私自离开封地的事,并可以以这为由头让岭南王世子进京为质。
结果阴差阳错,入京的是谢明珏。
岭南王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视为一生污点的次子竟能在京城中站稳脚跟,得到圣眷。
“哟,这不是我们的世子殿下吗?”长子的声音将岭南王的思绪扯回,抬眸发觉已经走到庭院深处,次子正拢袖站在六角亭中,视线清清冷冷的,就这么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若非那双肖似柳初晴的眉眼,岭南王还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子瑜见过父王、王妃、兄长。”谢明珏对谢明奕阴阳怪气的话语置若罔闻,一一行过礼,态度不卑不亢。他身后还立着一个黑色劲装腰间佩刀的男子,不知是何身份,就直愣愣地杵在那,也不知礼数。
有外人在,谢明奕收敛了许多,目光在玉衡身上打了个圈,故意无视谢明珏,也不回礼,指桑骂槐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这般无礼?见到岭南王与王妃竟然不拜。”
“在下是谁与大公子并无任何关系。”谢明奕的为人玉衡从开阳摇光那儿探得一二,他也曾是名门望族,本就不喜这类被宠坏的大少爷,“在下正六品官职在身,直属当今圣上,除了陛下外不必拜任何人。大公子并未有任何爵位,且不说未对正四品的世子殿下予以回礼,还出言不逊,在下觉得无礼的人是大公子才对。”
谢明奕还以为这位是之前在岭南一直跟着谢明珏那个影卫,结果居然是陛下的人,当场变脸,委委屈屈地看了玉衡一眼,泫然欲泣,我见犹怜,柔柔开口,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过错算到谢明珏的头上:“子珩许久未见舍弟,心中甚是欢喜,一时间有些忘形,还望大人见谅。”
玉衡暗自咋舌:也难怪世子殿下一直被他欺负了。殿下表面上冷漠疏离,为人处世却死守君子底线,不屑使这些手段;这位看似纯良无害十分亲切,实际上翻脸比翻书还快,光是花花肠子就够殿下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