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那边,快传水。”
匆匆忙忙纷纷碎碎的脚步,叽叽喳喳瑟瑟缩缩的语声,冲不破道不尽宫闱内所有阴谋诡计留下的肃杀森冷。
锦乐宫内,李容若望着渐红的天空,嘴角噙笑。
那误闯的禁地小楼,原是清心阁,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罢。只是一日未找到那什物,便一日不可松懈。既然在阁中遍寻不得,便逼一逼那位帝王罢。
敌人若无破绽,便为他创造破绽,岂非有趣?
李容若看了一眼手中他所绘制的宫中地图,后伸手便将它埋没在烛火中。
第9章出奔
“皇后表姐,你……”看着董流菲贴身宫女领命出门,萧澈忍不住皱眉欲阻止。
董流菲轻蔑扫了一眼萧澈,道:“今夜便是绝佳机会,本宫要令那常戚戚再无有戚戚的机会。”
“莫非,这火……”
“瞎说什么?明知皇上亲自下令清心阁为禁地,本宫岂会愚笨到真以为小楼普通?冒险放火去烧只为杀一个常戚戚?”
“表姐,臣弟觉着,这火蹊跷,不可妄动。”
“哼,又不是我俩放的火,不过是借场火杀一个琴师罢了,难不成皇上还能因此削我后位?难不成皇上不要朝中大半大臣?”
“表姐,此等话不可乱说,请切记。”
董流菲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一眼萧澈,笑得欣慰,道:“澈儿,你终于长大了。”
萧澈笑笑,暗自沉默。
白日时,去李容若那处后他便去了御书房,并在御书房中见了萧商。现下想来,他发觉自己其实远远未曾长大。
在浮华的人耳里,蝉鸣是聒噪的。御书房外的蝉鸣,别有一番耐人寻味。
“父皇,难道你不觉常……公子很可疑?”
萧商沾了沾笔墨,头亦不抬,顺口接道:“的确可疑。”
“既然觉得可疑,父皇为何仍旧要亲近他?”
萧商笑了笑,继续埋头,道:“澈儿,你不懂。”
萧澈一屁股坐在椅上,深深看了萧商几眼,欲言又止,还是萧商感受到不对劲让他说他方支吾着:“父皇,难道是……对他……生情了?”
萧商一顿,黑墨沿着笔尖滴了一滴在纸上,随即缓缓晕开。黑墨滴落,一刹那措手不及,一刹那又沉静优柔,恰如此时萧商的心境。“煜儿,你终究还是不够沉稳多谋。”
“父皇,如若并非如此,你为何宠着那常公子而不去严刑逼问他?毕竟他藏了五石散。”
萧商“啪”的放下笔,严正盯着萧澈,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把戏,抛却你们的利益诉求,即使是为朕好,朕亦不能让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们好自为之!”
萧澈吓得呆住了,直勾勾傻呆呆看着萧商,许久不能反应过来。
萧商瞧他模样,轻叹一声。澈儿终究比不得煜儿啊,奈何答应了燕儿让澈儿当太子,而此时煜儿又相当于废了,澈儿不当太子谁能当?衍儿?还不如澈儿来得好些。今日田地,已然不能令他乃至他们父子有回头路可走。“父皇只是欲擒故纵罢了。”萧商如此说着,内心却明显底气不足。可他又分明清楚,若是有何人何物会威胁到他大曜王朝,一经发现他便一律斩草除根绝不姑息,哪管自己或他人是有情还是无意。
当理智遇到情感,谁又能保证仍记初心?人类的情感,明明一无所用甚而成为负担羁绊,却总有那么些身不由己,终究令自身捏着自己的情绪爱好去取舍,所谓利或不利、该或不该,早已抛诸脑后。因而,切勿轻视所有的交往,尽管有些仅仅是匆匆擦肩,重视并且暗自依据现实观照来采取行动,方是能护佑渡船驶向上游的正确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