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娘,我来帮你。”
安陵风见楚言走了,按下自家妹妹的饭碗,道:“别光顾着吃,你一直在县衙忙,难得着家一回,也关心关心阿言。”
安陵雪往厨房望了一眼,看见楚言和夏姨忙碌的身影,不明所以,“关心什么?”
“啧,”安陵风点着她的脑袋,“阿言今年都是双八了,你也不着急她的姻缘?”
“我、我,我往哪着急啊?夏姨都不急……再说了,我今年也是十六,哥你怎么不关心我呢?我是你亲妹吗?”
安陵风嫌弃似的看了她一眼,“我倒想着急你呢,可你也不看你是做什么的,天天睡在县衙里,哪个男人敢要,再说了,给你介绍的人你看上一个了么?”
“那些男人都太没用了,”安陵雪掰着手指头数落,“要不是酸腐秀才,要不就是纨绔大少,再来个尖嘴猴腮,全都不靠谱。”
“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你就是眼光太高,咱们家爹是三品大官,咱们俩都不用急,可阿言和夏姨两个母女相依为命,又这么照顾我们,我们得多照看着些。”
“哦。”安陵雪点点头,答应下来。
安陵雪、安陵风和楚言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安陵雪的娘亲安陵如冬在她八岁那年就去了,后来她爹安陵辰升迁,去了都城长乐京,本想带走安陵风兄妹两个,结果他们两个都不愿走,便留了下来看着老宅。他们家隔壁就是楚言家,楚言是夏姨的女儿,夏姨和他们的娘亲安陵如冬是表姐妹,早年间嫁了人,却又和离了,楚言便随了母姓。夏姨对他们兄妹俩一直颇为照顾,他们也一直把彼此当作家人。
所以,安陵雪自然是关心楚言的。
一大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莲藕排骨汤端上桌,夏姨和楚言也都落了座,安陵风首先开了腔,“咱们这桌子四四方方坐了四个人正好,可就是每个人都是单边的,有点冷清了。”
安陵雪抿嘴偷笑,没想到哥他还委婉的,冷不防桌下就被安陵风踢了一脚,忙笑着帮了腔,“是啊,吃饭的时候多些人可就热闹了。”
楚言瞧这兄妹俩的反应,又见对面安陵风微笑着看她,便明白了大半,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安陵雪碗里,对安陵风笑了笑,“表哥是觉得没人为你夹菜,有些寂寞了么?那不如为我们添一位表嫂怎样?”
“扑哧——”安陵雪嘴里嚼着脆骨,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楚言在他们三个人里面一直都是最温婉宁静的,她哥是男孩子,小的时候经常带着她们两个人到处皮,而她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的,进了县衙又经常外出抓贼,性子也就随便了些。然而楚言一直在家里读书作诗,性子温婉不假,却也是极聪慧的,别人可占不着一点便宜。
“你们这些孩子啊,”夏姨嗔了一句,“婚姻大事,得好好考虑,千万马虎不得,总得找个自己中意的才行。”
三人都知道夏姨和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和离了,听了这话,全都沉默下来。
安陵风“咳”了一声,故作轻松道:“那阿言喜欢什么样的啊?莫不是那大盗云中飞?我听说好多姑娘家还盼望着能被他光顾着呢。”
楚言望了安陵雪一眼,“表哥说笑了,我又没见过他什么模样,又怎会付却真心?”
安陵雪夹起一片菜叶给她哥,插了一句,“付出真心也没用,她是个女子。”
“啊?”
安陵雪看着其余三人震惊的模样,眨了眨眼,“我不是发了新的通缉令么?你们都还不知道?”
“谁会去看通缉令啊,”安陵风放下饭碗,来了兴趣,“哎,你说那个大盗云中飞是个女的,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她长什么样子了么?好看不?”
“唔……”安陵雪咬着筷子回想了半天,只有那句“登徒子”和恼羞成怒的脸越来越清晰,耳后也悄悄爬起一点红晕,掌心又出现了那挥之不去的触感,“咳、谁知道呢,呃,那个,阿言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我们也好给你留留心,别让人家先收走了。”
楚言看了一眼安陵雪,唇角浅笑,阖了眼,不再言语。
安陵雪不明所以,夏姨也瞧了自家闺女一眼,给三人夹了菜,只道:“不急不急……”
安陵风眼神扫了一圈,转了话题,“是不急,就咱们几个过日子挺好的,也免得那些个操心的事。对了,阿雪,那你知道云中飞叫什么吗?”
“不知道啊。”
“唉,你连对手名字都不知道,后天怎么抓她?”
说到这里,安陵雪倒是想起来了,脑袋一转,问道:“哥,我上次拜托你做的东西做出来了没?”
安陵风扬眉,一脸自得,“你哥办事,那还用说!”
“真的么?表哥又做出什么新鲜玩意了,也让我瞧瞧?”楚言也是一脸期待。
“是啊,哥,你快……”
“你们几个——”夏姨把筷子在碗上一敲,“叮”的一声,“好好吃饭!”
三人闻言噤声,皆低头扒饭,又抬头相视一笑,惹来夏姨又一声嗔怪。
用完饭,又帮着收拾好了碗筷,安陵风这才在两个妹妹期许的眼光中拿出他得意的作品。
他和安陵雪不一样,虽然同是上洛县的县尉,但他主管的是吏户礼三部分,无需在外奔波,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便会捣鼓着新奇的小玩意,有时也能为妹妹的抓贼大业出几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