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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曼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油头男子扬长而去，李万鼎看见曼丽过来，问道，&ldo;什么事情，曼丽小姐。&rdo;

&ldo;哦，昨天本来我休息……&rdo;

李万鼎是欣赏曼丽的，听众来信表扬的也居多，这女孩人也勤快，为人处世不卑不亢，便接话道，&ldo;昨天的事情我听老刘说了，你今天歇着吧，我安排人顶你的节目。&rdo;

&ldo;谢谢台长。&rdo;曼丽高兴极了，但想起刚才那幕，问道，&ldo;台长，吴美娜现在……&rdo;

&ldo;唉，自求多福吧。&rdo;李万鼎推了推眼镜架子，&ldo;这孩子命不好，摊上个泼皮，赔上身体不算，现在倒讹诈钱了，说如果不给就杀了她全家。&rdo;

曼丽难过了一阵，起身离开。路过警卫室，跟那留胡茬的警卫道，&ldo;如果有人找我，叫他晚上七点到霞飞路锦绣西餐厅。&rdo;

警卫点头答应。

奥斯邦电台很容易找，就在好好百货公司的顶层‐‐好好百货公司名气很大。仰头望去，就是那个透明的玻璃屋子，对外发布着一些消息，一些音乐，一些故事。

君初在电梯里，开电梯的小姐看了他一眼，&ldo;先生去几楼？&rdo;

&ldo;顶层，奥斯邦电台。&rdo;君初对着电梯光滑的镜面整理自己的衣领，等下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呢？

电梯小姐按了最高的十八层，一边道，&ldo;先生，您相信吗，在电梯开始运行时的同时要是憋一口气许下一个愿望，在到达的时候这个愿望就能实现。&rdo;

&ldo;哦，是吗？&rdo;君初的声音有点低沉，&ldo;我倒是不相信这个。&rdo;然后在心里许一个愿，希望能见到看电影时坐在旁边的那个小姐。电梯小姐看着他憋红的脸，偷偷地笑了笑。

电台门房前，站着一名警卫，回答君初的问话，&ldo;……是，那&lso;爵士风情&rso;节目的确是徐小姐主持，可她今天休假……&rdo;

君初有些懊恼，原来电梯许愿都是假的，便问道，&ldo;那总有记录吧？她在节目里说了些什么？&rdo;

警卫不耐烦地打断了，&ldo;我说先生，电台节目都是现场，主持人说话就像水龙头开闸，怎么可能字字句句都有记录！&rdo;

君初按捺性子。他心里很想揍那个警卫，但毕竟人家是警卫，腰间别着黑色的橡胶警棍，这一棍子敲下去脑袋可能会肿起一个肉包子。君初问道，&ldo;那……能不能告诉我曼丽小姐的联系方式？我是她的一个朋友，她约我今晚碰面……但听收音机的时候偏偏坏了，所以麻烦你。&rdo;

警卫打量着他‐‐不像个坏人，当然很多坏人看起来都不像坏人‐‐于是问道，&ldo;约你碰面？&rdo;

君初用力点头。

&ldo;然后你不知道怎么联系她？&rdo;

君初被警卫毫不客气地推出来。君初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看着警卫。

好吧，看在钱的份上，警卫迅速把那张钞票揣进口袋里，慢条斯理问道，&ldo;你……是不是就是那个给他手绢的人？&rdo;

君初一下没懂。警卫比了比脖子：&ldo;把领巾当手绢的那个？&rdo;

君初这才会意：&ldo;是，是！&rdo;

警卫不说话，继续打量他，&ldo;好吧，曼丽小姐说晚上七点到霞飞路锦绣西餐厅，不见不散。&rdo;

君初点头致谢，不见不散这句话听起来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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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心中有鬼（9）

六

君初走出好好百货公司电梯厅时，转头对电梯小姐道，&ldo;许的愿只有一半灵验。&rdo;他的心情很好，回头对陌生人笑了笑，不知道这会给人家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走到路口回头看了一眼，好好百货公司的广场上聚满了人，又在搞什么限时促销活动了？一大帮妇女挤啊挤啊，为了那些也许根本就用不着的便宜货。

忘记给母亲买被褥床单了，君初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ldo;明天，明天下班后一定买。明天星期天，我这记性！&rdo;

君初也算是个大孝子，每年过年过节必请假回家探望母亲或接她过来小住一段。现在父亲过世，自己又有房子，就滋生出接母亲过来常住的念头。还有蓉妈，也要一起孝顺，说是佣人，其实也跟自己的长辈一样了。君初在上海也算个小有身份的有钱人，但凭浦发银行这一层关系，托他办事的人很多，他架子也不大，能帮的就帮，不能帮的就请人家吃饭，搞得人家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老杜经常劝他在上海混要圆滑些、世故些，君初点头是点头，心里也是不肯改变自己做人的初衷。

巡捕房的警察来了，围观的众人才散开一条小路。

当班的有个实习警察，看见这情景弯腰吐了，可惜昨晚的火锅了。躺着的是一具女尸，身材很好，天蓝色的旗袍是最新的改良款式，鞋子是坡跟，散落在身体两旁。她是从好好百货公司的十八层天台跳下来的，很不走运，头部抢先着地，以至头骨全部裂开，眼珠子都爆出来，脑子也是一摊一摊的涂抹着，并不均匀。因为死得新鲜，那些脑子冒着热气，有点像屠宰场里的猪下水，被遗弃了，散发着绝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