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来,否则我告你故意伤害。”我微弱地哼。
他转身就走,把我留在黑暗中。
我是摊烂泥,悠然自得睡在地上,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
活着,躺着,还想怎么样。
后来王亮跟我说,没见过比你更无赖的女人,果然属小强的。
我鄙视他,没见过比你更不像男人的男人,两次,两次把同一个女人丢在孤立无援的处境。
他笑,知不知道有个词,咎由自取。跟陌生男人开房,有什么遭遇都不要怨别人,所谓地狱无门你偏进。还好你那天赖的是我,我看你长得不错马马虎虎从了。换别人,酒啊药啊,把你折腾死都没地方告。把你卖了还是轻的,说不定就玩死你。女孩子,要自爱,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施蔷啊施蔷,你命大福大,必有后福。
他看看我,再说第二次你和疯子没区别,蓬头垢面,两只眼睛,动物般在黑暗中荧荧发亮。谁知道和你纠缠下去会出什么事,惹不起还躲得起。
我躺了很久,才爬起来摸回小间,再倒下,握拳告诉自己,有朝一日,我要把别人踩在脚下。
说着玩的。
也许将来有天我会抖起来,可那时又怎会有时间精力去踩别人。有空踩别人的,都是在泥塘里打滚的同类,反正身上已经够脏,也不在乎多溅几滴泥水。混得差,才需要从别人身上找感觉。爬上岸的,整整衣衫,对脏东西避远点,免得影响自己的高贵华美。
然而那时的我,只能用这些空洞的话鼓励自己,不要放弃,想想将来的好日子,亲爱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理解别人所有的选择,相信每个人都是迫于无奈做出选择,选择看上去更好的,放弃不那么重要的。
我选择原谅王亮,只为一碗炸酱面。
居住在地下室另一间房的他,给我这芳邻送来了一碗道地的炸酱面。
“青豆嘴儿、香椿芽儿,
焯韭菜切成段儿;芹菜末儿、莴笋片儿,
狗牙蒜要掰两瓣儿;豆芽菜,去掉根儿,
顶花带刺儿的黄瓜要切细丝儿;心里美,切几批儿,
焯江豆剁碎丁儿,小水萝卜带绿缨儿;
辣椒麻油淋一点儿,芥末泼到辣鼻眼儿。
炸酱面虽只一小碗,七碟八碗是面码儿。”
我吭哧吭哧哭得像头猪。
第四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唱歌的更不是。
王亮告诉我。
我很直接地告诉他,我不是看见个把会唱歌的男人就晕得找不到北的女人,所以他不用担心我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