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让小刀子去探察一下,如果没见到人,就把这事敷衍过去,也不算折面子;如果真找到几个鬼子,也不怕什么,加上树上的一共也才四个,以他们这些人的身手和武器装备,干掉他们跟玩儿一样。赵半括回身,把情况简单跟队员们说了说,一边说一边观察他们的表情。土匪和老吊一听说鬼子才四个,都是眼睛一亮,小刀子板着脸掏出了匕首,军医和王思耄一个苦着脸一个不动声色。看来老糙包是肯定不想惹事的。老j和阮灵的面色不用看,肯定是不支持的,但赵半括心里已经有了底,也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了。如果他同意去囤歼日本人,现在的队员里,最少有一半人支持,这就好办了。老j和阮灵同不同意的,问题不大,反正在这个林子里,老j得听他的。阮灵如果真想阻止的话,他只需要学学廖仁,态度强硬点就成了。想到这里,他就直接说道:“刀子,你先过去看看,确定一下鬼子的人数。记住,不要暴露自己。”小刀子二话不说,蹬着一棵树就蹿了上去,消失在树冠里。上士一惊,赞叹道:“这兄弟真行,刚才我们要是有这本事,鬼子哨兵哪还能打到我们,提前就把他干了。”赵半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别急,大家原地戒备休息有什么事等刀子回来再说。”一下子也没人说什么,都原地休息起来。很快老j走到赵半括身边,赵半括却不看他,和上士不停地讨论着掩体。老j站了一会儿,就叹了口气,走了回去。赵半括心里明白老j想说什么,但他已经决定了。任务是重要,但眼下的小意外,也是个机会。处理得好,绝对对他的地位提高有帮助。自从接下任务以来,他一直不太自信,很大一方面就是因为他资历太浅,必须搞点有力度的东西出来,不然没法服众。刀子的动作很快,一袋烟的工夫不到,就从树上窜了回来。大家围上去,他说了两句话:“鬼子挪窝了,往后撤了十多多米,树上那个没动。干不干?”十个人的眼睛又都盯在了赵半括脸上,这次,他没有再犹豫,直接说道:“干!”老j立刻叫了起来:“赵,你不能这样。”赵半括硬着心肠摆摆手道:“这事没商量,军医跟阮灵在队后戒备,其他人跟我来。”说完,把冲锋枪子弹匀给了上士,土匪也豪慡地把自己的手雷和子弹分别给了另外两个弟兄,小刀子没有说话,掏了一把子弹重重地放到了赵半括手上,转身往前摸了过去。赵半括心里一动,看着刀子的背影,手一挥,几个人跟了上去。老j跟在军医和阮灵的身边,落在队尾。赵半括也不管他。在小刀子的指引下,远远地就看到,他们身前二十多米外的一棵高树上,有一堆很不显眼的绿色物体,远看看不出什么,赵半括跟小刀子一起,爬到了树上,用望远镜观察,立刻把鬼子看了个仔细。那团绿色确实是个横窝在几根树权上的鬼子,几乎被掩盖的树叶包全了,光凭眼睛很难发现。赵半括慢慢调着焦距,发现那鬼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如果不是绝顶的狙击高手,那就是有别的原因让他是这样的状态。他从树上溜下去,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小刀子也把剩下那四个鬼子的大致位置说出来,赵半括把队员分成三组,一组是小刀子和他,另外两组让土匪、王思耄负责,分别带着两个人,从两个方向包抄那两个鬼子掩体。商量好以鸟叫为号后,就兵分三路,往四周散去赵半括和小刀子又爬到了树上,慢慢往前挪着,汤普森冲锋枪的有效杀伤距离是两百米,在步枪的射程对比下虽然不怎么远,但按眼前鬼子离他们的距离算绝对是足够了。所以赵半括没离那鬼子太近,差个二十米就停了下来,和刀子分别找了一个位置,把枪的射界定在几棵树的空隙里,然后矮下身子,等待其他人的信号。刚蹲下没一会儿,远处传来两阵鸟鸣,赵半括对小刀子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打”,两个人同时扣动了扳机。火舌立刻密集地往他们早就瞄好的位置冲了出去,子弹的嗒嗒声撕裂了宁静,几乎在同一秒,远处也响起一阵冲锋枪的开火声。弹夹里的三十发子弹一点不剩全打到了远处的树上,那里马上是木屑乱飞,两梭子弹干过去,树枝都被打断了几根,窝在树上鬼子却没有一点动静。小刀子打完一梭子弹,也不换弹夹,一看树窝里没动静,直接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火环,在手里停了两秒凭空扔了过去。赵半括看着那黑疙瘩旋到鬼子待的树干那里爆开,气浪和碎弹片顿时把树干炸断了。一团人形的东西,立即裹着一堆火光和树枝碎屑从树上翻落下来。第三十三章失踪随着那团东西的落地,小刀子身子一矮,就跳在树和树之间往鬼子早先待着的树摸去。赵半括也马上从树上滑下去,手脚飞快地边换弹夹一边追向刀子两个人—前一后,很快就到了。一跑近,立刻就是一股焦糊味冲到了鼻子里,刚才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个东西,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堆被烧焦的烂肉,红肉黑皮地扭曲着,看上去怪得要命。赵半括懒得细看,扯了扯小刀子,示意他不要管这个,先去增援土匪那两帮人。小刀子却不动,低头看着,说道:“你看这人的腿。”赵半括听刀子说得古怪,就视线一转往下看去,分辨了一下才发现,这鬼子居然少了一条腿。赵半括心说怪不得这家伙不挪地,原来是这样。小刀子把鬼子摔断的半截步枪拿过来,拉开枪栓,里面只有两颗子弹。赵半括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鬼子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两个人正看着,远处的枪声停了,跟着糙丛里一阵乱动,土匪猛地从里头站出来,竖着胳膊拿着枪,大笑道:“队长,哥儿几个给那三个鬼子来了个包圆,太他娘慡了。”赵半据一听这话,知道他们没事,就放下了心。随即招呼了小刀子一声,跟着土匪就朝里走去。走了二十多米后,看到一帮队员和那三个弟兄都围在一个稍微隆出地面的糙堆边上,看到他过来,都自动让了几步。赵半括走过去,看到窝在糙窝子里的两个鬼子已经被打成了蜂窝,软成了一堆歪在糙里,还有一个鬼子翻倒在附近,也是没有一点人形,身子几乎被打碎了。不用说,那肯定是土匪的轻机枪干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几具日本人的尸体,赵半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到土匪一脸的兴奋,只是简单夸了两句,就接着说“把这些鬼子烧了吧,别给后边的兄弟留后患。”打了胜仗,队里的人都很兴奋,好像对赵半括的消极不怎么放在心上,老j没有过来找麻烦,这让赵半括稍微放下了点心。休整了一会儿,一帮人起身准备继续赶路,那三个弟兄却不愿他们一起了。上士说这一片区域已经没有鬼子的掩体阵地,他该回去找大部队交差了。赵半括把他们带的地图和指北针分给了他们一份,然后又在地图上指明了现在的位置和以后要走的路线,才跟他们敬礼告别。上士没走多远就又转了回来,一脸凝重地道:“长官,你们要往前头去的话,要小心一点儿,往前二十里没什么问题,但再远的地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那里有点儿邪门。”赵半括站住了脚,心里很奇怪,问道:“怎么回事?”上士摸着头,想了好一阵,才说道:“我说不好是什么情况,我们过去以后,发现那里的树全死了。”军医面色变得有点难看,抓住上士让他说清楚,上士却再也说不出什么。问其他两个,也都是摇头,只说到了那个地方就知道有多古怪了,也不好劝他们回头,但是千万要小心。上士打了个手势制止了话题继续,扯着另外两个二次敬艾礼,转身就走了。赵半括心里忍不住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很不舒服,更感到肩上担子很重。不管这一路发生什么,哪怕是拼了命,他也要尽力让兄弟们活下去。他有这个责任,但他能吗?他也只能苦笑,突然又想起和三个远征军弟兄合作打鬼子,忙活了半天,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顿时有些惋惜。战争,让他们这帮五湖四海的人聚到一起,成为战友加兄弟,但有时候,又连互相的名字都没来得及弄清就阴阳两隔。这到底是战争造成的遗憾,还是他们因为战争变得麻木了?又走了一大段路,气氛开始变得沉闷,赵半括看着蹭在队尾的军医,想起刚才没问名字的遗憾,就想借着这个话题活跃一下气问道:“老糙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啥?”没想到军医头都不抬,哼了一声道:“知道老子的名字做什么,急着给我家里报丧啊?”赵半括被噎得干瞪眼,好心当成驴肝肺,只能干笑两声,说“你个老糙包,不识好人心。”“我呸呸呸!”军医往路边吐着口水,“你那叫好人心?这里他娘的不兴随便问名字,问了就是咒老子死,知道不!”赵半括心说这是哪门子的说法,军医又好像对自己的这套理论很痴迷,又斜着眼道:“我告诉你,算命的说我这辈子有三个儿两个闺女,老子现在一个带把儿的都没见着,离见阎王爷啊远着呢,你想咒老子死,没门。”赵半括不敢再说话了,他突然发现军医好像特别恨他,难道是军医知道了枪毙他的事,这才话里话外戗着来?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脚步,土匪笑了笑接口道:“我说老糙包,就你那玩意儿?顶用吗?还三个儿子?我看上炕都够戗。”军医立即变了脸,扯着嗓子骂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他娘算哪根葱,老子顶不下顶用你要不要试试?!”这话一说出来,队里一帮人都乐了,土匪被笑得有些挂不住,一下也火了,走过去推了军医一把,嘴里骂道老家伙今儿个是皮痒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军医没提防趔趄了一下,也怒了,拳头挥了上去,两个人立刻纠缠到了一起。看两人拳脚飞舞,军医明显落了下风,后来老j喂喂了两声,站到他们中间道:“我说先生们,这里有女士,我劝你们收敛些,ok?”这话一说,几个人上去把人拉开了,土匪也停下,看了看四周,满不在乎地说道:“操,忘了这茬儿了,老糙包,看在老j和阮灵的面子上,爷就先放过你。”军医一听又怒了,伸出指头骂道:“你他娘的算什么爷,你他娘的是我孙子!”赵半括一看两人又要打,心里骂了一句,打了个很坚决的手势,沉着脸说道:“都给我停下!打打闹闹像什么话!”说完下意识就去看阮灵,但看了一圈却没见着人,心里一沉,转脸问道:“阮灵,去哪儿了?”军医马上也叫了起来,说道:“见了鬼了,刀子怎么也不见了?”这段区域是三个远征军弟兄的来向,他们说过往前二十里肯定是没危险的,小刀子也就就没有上树探路,直接跟在队伍后边恢复体力。刚才赵半括还瞄到这人站在队伍后边,但一转眼,两个大活人都不见了踪影,这就有点不对了。